淡淡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姿态,让虞明宪不好发飙。
虞明宪道:“你想说什么?”
“十五年了,姑姑为我们做的一切,足够了。”
一句话就让一向要强的虞明宪落了泪,她抹了抹眼泪,想坚强一些,却失败了。往事不能提,一提就想起了伤心事。
虞若素递了一块手帕过去,缓缓道来,“您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们兄妹三人,封闭虞家,阻断他人的攻击,又逼着我们日夜不停地修炼,期待能够成为世间强者,不被人欺负。可是……”
“可是什么?”
好好地说着她所付出的一切,虞明宪暴躁的内心好不容易缓和几分,又被她一个“可是”弄得七上八下的。
虞若素轻轻一笑,艳丽至极,她道:“可是这是我们的人生,有权力选择如何去渡过,不能总想着逃避未来,这是您也没办法可以替代的。”
虞明宪的想法很保守,想护住几个孩子,哪怕其中委屈一些,只要有性命在,也是可行的。
然而,虞家下一辈的孩子却年少,有一股不肯屈就的倔劲,不肯轻易服输,个个都想去闯。
虞明宪听懂了,抬头望着窗外,屋檐下鸟雀叽喳,她长叹道:“姑姑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该放手让你们自己去寻找你们的天地了。”
似乎放下了,让虞明宪放松了几分,调侃道:“你们兄妹就是嫌姑姑跟外面的鸟雀一般,招人厌烦了呗。”
虞若素摆摆手,道:“姑姑,我可没有这心思,要怪就怪离家的。”
被虞若素这一手甩锅技术惊呆了,虞明宪第一次惊奇地看着虞若素,心道:看走眼了!一直以为虞清尘是个黑的,眼前这丫头技高一筹啊!
也许是受了刺激,发现眼中的小白羊其实是大灰狼,虞明宪忍不住说起了憋在心底多年的往事。
“若素,能把你那把佩剑给姑姑看看吗?”
虞明宪率先提起了佩剑,就是那把追着郑润临跑,被虞若素收服了的宝剑。
虞若素祭了出来,落在手掌心里,古朴的剑鞘,黯淡无光,看不出半分名剑的风姿。
微微使劲拔出了佩剑,银白的剑刃光亮如新,冰凉如霜如雪,照亮了虞明宪的双眸,一时之间,她愣愣地看着它。
虞若素道:“姑姑,给。”
愣怔的虞明宪才回神,双手接了过去,摩挲着宝剑,道:“三百多年了,又看见它了。若素,你想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
虞若素没有出声,她知道虞明宪不是想要回复,仅仅只想倾诉而已。
果真,虞明宪讲起了故事,寡淡无趣,却入了虞若素的心。
“大概数千年前,沧澜大陆还不是仙门世家林立的时代,那个时候,还是宗门门派为主。西边还不叫魔域,那里有一座大宗门,名叫天明宗。天明宗的掌门之位传到了一位阴姓弟子手里,再一次被发扬光大。可惜……”
虞明宪略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好景不长,这位阴掌门修炼的刀法异于常人,他人是斩妖除魔,涤荡人间罪恶,而阴掌门是以暴制暴,以恶制恶,以妖邪之气喂养佩刀,再去压制更邪恶的妖魔。却因为一时控制不当,反而被佩刀所控制。”
虞若素心道:翻车了?这位阴掌门与魔道阴氏又是何关系?与虞家的佩剑有什么关系?
虞明宪没有注意她,自顾自的地说道:“后来,这位阴掌门不愿意成为佩刀的傀儡,自刎了。再后来,这把佩刀由斩杀妖魔的利器,成为了作恶多端的魔刀,绵延千年,谁也拿它没有办法。世人称之‘天魔刀’,非阴氏血脉不可用,这个阴氏就是魔道历代之主。”
虞若素试探道:“这把天魔刀不会就是二叔陨灭镇压的那把刀吧?”
若真是如此,她应该知道姑姑怕什么了。
虞明宪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此刀销毁不了,只能在它每次暴动的时候,以高阶修士的元神去镇压。可世间哪有那么多高阶修士,于是便有了先天圣体的存在,也有了这把仁善之剑的存在。”
先天圣体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拥有,只有至善至仁之辈,才能有机会成长。而陪伴先天圣体的宝剑,沾染了他们的仁善,便有了这把仁善之剑。
似乎想到虞家那几位惊才绝艳的前辈,她不禁低声叹道:“虞家真是成也此刀,败也此刀。”
虞若素还想再问具体一些,门外传来弟子禀报的声音。
“虞长老、二小姐,中域纪家回信了。”
虞明宪展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脸色变得难看,气愤不已。
虞若素淡淡地说道:“可是纪家拒绝取消婚约了?”
虞明宪抬眸,道:“若素,你早就知道他们不会答应?”
“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若是换做我,我也不愿意到手的宝贝没了。”明明已经是收割的时间,岂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虞明宪暗恨纪家狠毒,道:“他们不仅仅拒绝取消联姻,而且定下了婚期,广发请柬,就是下个月初六。”
“这么算来,不到十天了。”虞若素掐指算了算,提醒着虞明宪。
虞明宪更加气恼,道:“你妹妹都下山了,沧澜大陆这么大,谁知道她去哪里了?怎么去找?”
虞若素淡淡一笑,极艳的脸庞晕染着光彩,眼眸透着三分狡黠之色,道:“不用去找芷凝回来,您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联姻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