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奚抬头对上白龙深棕色的眼睛,又将视线移下去,随即走到树下,伸出手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拨起她腰上一块鳞片,龙鳞上触感传递微弱,但仍是让落羽一个激灵,这等动作跟撩人衣服倒是没什么差别,若不是现在处于龙形,脑袋上有硬质皮甲覆着,怕是脸上又要发起烫来。
而无奚并未给她害羞的机会,只是捏住了那鳞片一角,下一瞬,落羽只觉得腰间兀地一阵剧痛传来,身子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陡然一颤,差点盘踞不稳从树上跌下。
她竟是将那块龙鳞生生扯了下来。
这剧烈痛感虽只一瞬,但其后从伤处递来的传感仍是持续不断的火辣,低头看去,那鳞片与身体的连接处已然渗出丝丝鲜红血液,落羽因着痛楚缩紧了缠绕在树上的身子,颤着声音道:“无奚......你做什么拔我龙鳞。”
这话一问出口,她自个儿也恍然想到了缘由,是曾听人提起过,龙鳞若是碾成粉末,于人族有疗伤祛病的奇效,是以龙族在外若是褪了鳞,通常都会被人族拾去视若珍宝,难怪无奚刚刚会问她药材是否可以置换钱财,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奇归奇妙归妙,这苦头着实也不算小。
无奚见了她的反应,仍是薄唇轻抿面无表情,只是那轻捏着鳞片的手往回收了一半却又顿住,眼睛盯着她身上创面的血迹,眸中似浮出了一丝迟疑。
她的手在空中僵了好一会儿,而后身子前倾,将那龙鳞放回了原处,坚硬的鳞表接触到创面又是一阵刺痛,落羽的龙身不由得轻颤了一下,随着身子颤动,那块鳞片便从创面滑落,跌在了地上。
无奚俯下腰去,将它从地上拾了起来,掸去尘土,思索了片刻,抬手从树上取了些湿软黏稠的松脂,又将鳞片放回白龙腰间,粘上了。
......
落羽道:“算了,你拿走吧。”
说罢她从树上绕下,重聚灵息,化回了人形,那块龙鳞已然被撕下,不再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便未能同她一起化形,而是自行脱落下来,被她拿在手中。
落羽忍着腰间痛楚走到无奚面前,将手上鳞片递过去,后者却不接,漆静墨瞳映着她因为疼痛而泛着苍白的脸,开口道:“我以为龙鳞皆可直接褪下,不知你会疼痛。”
她这话里话外,更像是在与落羽解释,甚至可以理解为有一些致歉的意思,但无论面上还是语气,都是一如既往地清冷平淡,若不是落羽这几日已经大概熟悉了她这淡漠的性子,光看表象,还当她是拔得理所应当。
不知为何,明明腰间伤口还是有灼烧般的火辣痛感,但瞧了她这绝好面容冷着脸与自己解释的样子,落羽又觉得有点想笑,心中明了她定是只见过褪鳞,未取过生鳞,所以不知二者之间的差异。这也免了去猜想无奚以前为夺取龙鳞而伤过同族的烦恼。
于是落羽摆了摆手与她说道:“确是可以褪下,龙真身成长过程中,因着体型增长或是鳞片磨损,便会渐渐将旧鳞褪下,长出与体型相衬的新鳞来,与蛇蜕皮相似,只是若非自然褪鳞,龙鳞是长于血肉之中,为龙身体的一部分,生生拔下还是会有所损伤,再生出来也需得数月。”
无奚略微点了点头,道:“我现下已知晓。”
说罢却还是没有动作,不去伸手接那龙鳞,落羽见状便自行拖住了她袖口下的左手,将鳞片轻放在她手中,又扯出一丝笑来,与她道:“你这主意倒是极好的,也省得我回去上山苦寻山中值钱之物,生鳞因着尚且保有龙息,于人族的药用价值应会比褪鳞高出许多,能多换些钱财,日后也用得上。”
无奚看着手中那片雪白鳞片,静立了一阵,而后轻轻握住了它,却没有急着将它收置,而是兀地又伸出右手来,猝不及防地扶在了落羽的腰身上,隔着身上衣衫,她的手白皙细腻,柔软地在前腰上轻抚着,而后又辗转游移到侧腰。
落羽当然知晓无奚是在寻找她方才的伤处,只是眼前人因为担心她吃痛而刻意放轻了动作,这般指尖游走与其说是探查,更像是在抚摸,激得她浑身一阵酥麻。
现下可没有龙身皮质作挡,落羽那张清秀的脸立竿见影地就发起烫来,而那只游鱼般的手也终是寻到了目标处,指尖略微用力,隔着布料紧贴着她的伤口,没有多余的疼痛,只有一阵温热暖流从那指尖传来,伤口略略发痒,似蚂蚁爬过一般,从创面向内延伸,一直爬进了心窝。
“我只能用灵力封住你的外伤,但无法替你长好。”无奚说完,指尖便离了她的腰身,抬眸看了眼她通红的脸,又道:“你难受?”
落羽忙将脸别过去,用力摇了摇头,道:“不难受,疼都不怎么疼了,只是天气有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