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今日换下来的衣服落在那儿,余氏替他整理,丫鬟在旁边陪同。
余氏是个聪明人,可有时候聪明人并不如愚人轻松。她将衣服搭在胳膊上,忽略掉衣裳上那似有若无的脂粉香气。
别的女人么?
她想起陆小山的话,还是摇头,不会有别的女人。即便有,只要不威胁到她的地位,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她从小就学会的事情。
她让丫鬟将衣裳拿下去给下人洗,又替陆琛仔细将房间整理了一遍。陆琛平日是不拘小节的,这些事情都是余氏在打理。她将房间里里外都清理一遍,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陆琛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余氏回身:“官人回来了。”
陆琛点头,在椅子上坐下。余氏立即替他倒水按肩,斟酌着开口:“官人近日在忙些什么?”
陆琛闭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开口:“公事罢了。”他抬手握住余氏的手,睁开眼笑道:“夫人辛苦了。”
余氏回握住他的手,笑容甜蜜:“哪里的话,官人只管忙公事,家里的事,我自然会处理好的。”
陆琛点头,抿唇笑,“小山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却总是不够收心,我与父亲商量给他说一门亲事,此事恐怕还得劳烦夫人。”
余氏面上迟疑,她毕竟也是宠爱陆小山的,“为何?小山他年纪还小,心性不定,对婚事也没什么想法,如此着急,只怕……”
陆琛叹口气:“他总是要长大的,夫人只管去办就是了,将京中适龄女子都与他相看相看。”
余氏跟着叹息,还是点头。她虽觉得不妥,但不会违背陆琛的想法。
京中适龄女子,她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我明日便差人去准备,给各家发个名帖,请她们来聚聚。”
陆琛点头,他不过问这些后宅之事,近日的疲惫让他眉头不自觉拧起。余氏见状,替他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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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致与孟复青回到府中,用了饭,二人皆坐在榻上忙自己的事。孟复青是看正经书,姜致么,自然是看看话本野史。
她看累了,便放下书瞧向孟复青。“阿青,今日你与禅师聊了些什么?”
孟复青从书中抬起头,对上她笑意吟吟一双眼。
禅师说,施主,此事本已是逆天道而为之,你万万不可再添一笔,你可明白?
佛祖的雕像十分慈眉善目,孟复青微垂着头,他的回答自然是点头。他明白这事急不得,可是阿致有时候单纯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偶尔想,就这样也挺好的。他们已经在一起了,阿致在他身边触手可及了。可是偶尔又不甘心。
他望着姜致的眼,姜致手肘撑在桌上,微微倾身过来,有种不自觉的亲昵。
孟复青满意这种亲昵,他沉吟道:“没说什么,听大师说了一些佛理。”
那时大师就劝诫过他,执念太过,不是什么好事。
他原不是菩萨心肠,不奢求日后能上西天极乐世界,无非是永坠无间地狱罢了。
姜致睁着眼看他,像一只好奇的猫,在这静默不言的气氛里,有种缱绻的情。情字如刀,刀刀要命,孟复青忍笑,放下手中的书,看一眼外头时辰,指尖微微弯曲。
他暗示:“时辰不早了。”
姜致点头,笑意更盛,她将书页折了一角,放在桌上,朝孟复青张开双臂。
这种恃宠而骄的亲热,实在更添情丝绕。他微不可闻地轻啧一声,舌头微抬,扫过牙根。
孟复青俯身搂过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抱她起身往罗帐走,吹熄了桌上的灯,只留了最远的那盏。
烛火轻跳,不知觉就到了三更。
她睁着天真的眼,却行着旖旎的事,像三岁孩童摸水过河一般,微微用力。孟复青声息一断,握住她手腕。姜致眨眨眼,笑得克制。
她像是在把玩她的武器,很新奇,也很好玩。
孟复青带过她的手,放在腰侧,她的长发垂下来,一半落在自己肩骨,一半落在孟复青肩骨。正所谓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一切声息都退去,这一夜,又是长梦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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