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可心中警铃大作,心知等施荥阳发力收鞭,自己只怕连头发带头皮都要被他扯了去。
迅速仰头,顺着鞭势往后平飞了去,左手握短剑,奋力向后一扬,将发尾斩断,总算是摆脱了长鞭的束缚。
性命关头,也顾不得惜物了,右手探入怀里,握住那半块玉,用力一握,学常千佛,将玉碎成了七八块,返身朝施荥阳撒去。
她现在已能够驾驭自己一身磅礴内力,看似轻轻松松一撒手,注在碎玉上的劲力却不容小觑,一经脱手,如大力射手满力射出的箭矢,又狠又疾,呼啸着朝施荥阳扑去。
施荥阳急忙回鞭来护,鞭身扭动,乱成一团如麻的影,将羊脂玉碎片纷纷击落。然而穆典可出手时就算准了方位,饶是施荥阳防守严密,仍有两片从鞭隙了钻了进去,一片击中了施荥阳的胳膊,一片扎进了他的右眼,血水四溅。
施荥阳大怒。
他早知道穆典可不好对付,因此准备万全,务求将其一举拿下。不想穆典可竟狡猾机警至此,不知是如何识破了张登的骗局,突然发难将其杀死,在与自己的战斗中更是手段百出,使他在占尽先机的情况下竟然落了下风。
不仅许添仇没有报,还赔上自己一只眼。
如何甘心!
施荥阳暴喝一声,破窗奋身追下。
他一心只想杀了穆典可,报这瞎一眼之仇,冲出之时并未细察下方情形,身体下到一半方察觉出不对劲来。
瘟疫期间,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一贯宾客盈门的韵来茶楼外也分外冷清。只有几个店伙计站在门口闲聊。
施荥阳居高临下,将下头的情形看得分明。
寥寥几个人当中并无穆典可的身影。
茶楼外空旷并无遮挡,与对街的店铺也相距得甚远。穆典可就是身法再快,也不可能刚一出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施荥阳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转身扭头往上看,但觉眼前一暗,伴着呼啦风声,一块姜黄色的织锦布兜头罩下。
施荥阳识得那布,那是悬在茶楼上招徕远客的旗帜,上面还用红线绣了大大的“韵来茶庄”四个字。
他本能挥鞭。
穆典可握着被斩下的半截旗杆,奋力往前一送。
“喀”一声,旗杆被镶了金属的软鞭缠上,劈成数截。那旗布却是柔软结实,虽遭劲鞭击打,裂出无数道豁口,却依旧裂而不断,被旗头不依不饶地拖着往下坠,挟着呛人的积年蒙尘,扑到施荥阳脸上。
施荥阳右眼被毁,左脸又蒙了布,便等同于瞎子,慌忙去拽脸上的旗布。偏那旗布被他劈得一条一条的,风中乱缠,要理还乱。
施荥阳心中着慌,左手抓住那乱布条一通拽,右手挥鞭乱舞,鞭鞭凌厉,却已是失了目标。
从那旗布蒙上施荥阳的脸,到他重见天光,只有短暂一瞬。但这短短一瞬对穆典可来说已经够了。
她右手握紧短剑,勾着房顶的双足骤然一松,纵身而下,一剑准确无误地插进了施荥阳的咽喉。
施荥阳瞪大眼,喉咙里发出吱吱呀呀破碎的音节,却再也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从见面到现在,短短数息,他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被对方以一柄短剑斩杀。
而他知道,穆典可最擅长的武器,其实是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