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记载的好运气,竟然鬼迷心窍,将阵法图画了下来。
还自作聪明,在后山挖个坑,囫囵个儿把笔记埋了。
他随手把汗擦在外袍下摆,心想,他也算是对阵法有几分了解,的确能看出,这阵法拥有聚灵的功效。
这可不能让别的修士看见,不然万一被学走,他的天地灵气不就得被分走大半……
这一晃神,太阳略微倾斜。
似乎是低头太久了,他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他怎么看见围墙上凸起一块疙瘩?
甚至还能听见小童清脆的声音,正喊道:“公子,该下墙吃午饭了。”
他一偏头,正好和围墙上一个脑袋对上了视线。
那脑袋黑发松卷,乌云般堆在肩颈,神情倦怠,看样子,在墙上待了不短了。
中年道人:“……”
程陨之笑了笑,冲他点点头:“画阵的手法不错。”
便施施然下了围墙,被小童领着去吃午饭了。
道人;“…………”
他倒吸一口气,气血上涌,冲出房门,对着他邻居厚实的宅子大门一顿乱敲,咚咚重砸:“你出来!你这个小偷!偷看别人家的东西!”
吱嘎一声,木门打开。
应该出现在小厅的程陨之出现在了院子里,门后。
他倚靠在门边,完全眯起了眼睛,道:“老兄,我只是听见可疑的声音,还以为邻居家进贼了。”
“那你不光明正大地看,反而鬼鬼祟祟,偷窥我这么久?!”中年道人咄咄逼人,往前一步。
这可冤枉,程陨之喊了他好多次,他自己没应。
程陨之:“我见道兄全神贯注,不好意思打扰罢了。”随口编了个说辞。
中年道人:“放屁!”
程陨之:“诶,文明人,不说脏字儿。”
中年道人:“你是不是就想偷偷学了我那阵法,然后给你自己改运?!”
程陨之扫视他,见他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脚上的鞋沾满了泥巴,如果不看他道修的身份,活脱脱一个桥洞小叫花,不怪别人觉得他有毛病。
他收回目光:“我还不至于学这东西。”
出于好心,程陨之提醒一句:“老兄,你这阵法是从哪里来的?”
中年道人:“我呸!不告诉你!”
他急的跳脚,直往程陨之宅子里看,想观察他有没有类似的画阵原料。
程陨之无奈,道:“好心劝你一句,这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东西,等启动之后,恐怕吸引来‘脏东西’,别的不说,我这宅子也要跟着你遭殃。”
中年道人翻了个白眼:“用不着。管好你自己。”
他往回走,没走两步,再跳回来,叫道:“我警告你!别偷我的阵!”
回应他的只有人偶小童重重关门的声音。
程陨之回到屋里,吃了两口米饭,凝神思考片刻,缓缓放下筷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中年道人在院子里画的阵法,和王富贵家宅子的摆阵如出一辙。
除了部分地方更精密些,也更……符合修士的构造。
不能放松警惕。
程陨之挥手,招来小童,走近后定睛一看,还是那被摸头发的灵人偶。
没等程陨之说话,小童板起脸:“程公子,吃饭就得专心吃。”话里话外,都在谴责程陨之一边吃饭一边想事情。
程公子讨巧般摸摸他头发,想蒙混过关:“我只是想到了些重要的问题,不是不专心吃饭……”
说着,那小童差点爬上椅子,端着饭碗和筷子来喂他,固执地撅起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程陨之大惊失色:“不不不不不!我吃饭!吃饭!”
只是吃完,依旧嘱咐小童,看紧点隔壁。
半夜,打更人缓缓走过街道。
他提着灯,照亮身前的每一寸角落,将手边墙壁上的纹路都照的清清楚楚。
他已经做了几十年的打更人了,这街道的每一尺、每一寸,都映照在了他心里。他敢说,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不走歪。
看见某间宅子似乎有些变样,他疑惑地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
对了,前两天有位年轻公子住了进来,框里当啷改屋子,这事儿街坊邻居都看见了。
只可惜他旁边住这个疯……咳,咳咳咳。
不好细说。
他放下心,走过这片街道拐角的时候,突然听见有湿漉漉布条划过地砖的声音。
咻——咻——
一下一下的,连绵不休,好像还有谁在不停地喘着粗气,水声滴落,无比渗人。
他回想了下,这家是个什么人物,结果想起来,这家闹鬼啊!
这下连到嘴边的打更词都忘了,一心一意逃命去!
正在喘粗气画阵法的中年人迷惑地抬头,看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