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证据,这下就有证据。
张延龄笑着摇摇头。
程敏政啊程敏政,你是不是傻?
你明知道你的画是被我调包,你觉得我会蠢到授以你把柄的地步?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延龄故作惊讶道:“如此传世之作,岂能放在我这里?若是出了什么偏差,我可承担不起……难道程学士不怕我找人把你的画作给替换?”
“这……”
程敏政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又不能直接说你把我的画作还回来,或许他送画还有个目的,就是希望张延龄“良心发现”,在他把画作拿回去时,能换回原来的真迹。
但他有所不知……
如今张延龄已经掌握了真迹的纸张、墨色、痕迹的状况,现在再伪造出来一幅,怕就算是他程敏政再难看出真伪,要张延龄真有心将画据为己有,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能拿回原来那一幅。
这点自信张延龄还是有的,高科技仪器都能瞒得住,要瞒你不是跟玩一样?
“程学士,您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跟在下直说,在下或许能略尽绵力呢?”
张延龄故意表现出对程敏政很关切的目光。
萧敬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这……老朽……不知如何开口……”
“程学士不知如何开口,那不妨由在下开口,听闻程学士最近得了一份书卷,正在研究其中的学问?请恕在下才疏学浅,也是听外人提及,好像最近程学士在年轻士子中声望颇隆……”
程敏政突然好像明白到自己的画为什么会被调包。
“是有这回事,乃是御赐的一份书卷,为《心学》者,老朽本以为陛下是知老朽曾研读过《心经》,才会将书卷交给老朽参详,谁知本意并不相同……萧公公对此是知情的……”程敏政还想把责任往萧敬身上推。
萧敬赶紧道:“咱家不过是奉命办事。”
张延龄道:“可我为何从外面听闻,是程学士自己撰写的这份典籍,并且以此来开始讲学呢?”
“这……这纯粹是无中生有,陛下吩咐的旨意,是要在研读学问的同时,尽可能将其发扬,外界对此有所误解岂能怪责于老朽?萧公公,您赶紧跟陛下说,此事老朽实在是力不能及,朝中有那么多的学士能潜心研究,何必给老朽这般服阕未满之人……”
程敏政很着急。
对他来说,这是天降横祸。
皇帝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让他去传播心学,本来心学他就不是很懂,被那些来求教的人搞得焦头烂额。
一转眼,好友寄放在自己这里的名画丢了!?
他心想,朋友是出自信任把画放在自己这里,难道把假画还回去,朋友也会看走眼认不出那幅画是真是假?
张延龄道:“既然名声本就不属于程学士,那程学士暂且就先不要去贪恋虚名,话说在下前段日子就遭逢这么一件事,要不是陛下主持公道,再有一些忠义之士相助申辩,或许本该属于我的名声,就被别人拿走!”
程敏政大惊失色。
其实张延龄已经暗示到这么明显,他自然能听出一些苗头。
他心想:“御赐的心学典籍,不会就是这厮呈给陛下的吧?”
“建昌伯所说的,可是孔家人窃占文名之事?”程敏政虽然在家里守制,但还不至于孤陋寡闻。
张延龄点头道:“正是此事。”
程敏政赶紧表态道:“建昌伯放心,若是事情放在老朽身上,就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老朽绝对不是为虚名而不管不顾之人,何况此乃御赐的学术典籍,老朽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岂敢据为己有?”
“萧公公,您也可以为老朽作证,老朽一切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
萧敬赶紧摆摆手道:“您二位的事,别跟咱家扯上关系。”
张延龄看到萧敬的模样,便知道萧敬心里是多想抽身事外,但问题是当日他也被张延龄利用,参与到了偷梁换柱的事情中,现在算是被程敏政给赖上。
张延龄笑道:“程学士光明磊落,在下佩服。要不这样吧,程学士先回府去,等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在下还会亲自登门造访,到时再一同欣赏您所藏的画作,您看如何?”
程敏政本来是不情愿的。
自己的画被人换了,还要等十天半月……
这十天半个月的岂不是一直要活在寝食难安的煎熬中?
但张延龄的意思,其实是表明会把画还给他,但也需要他拿出一点实际的动作,告诉旁人他无意窃占文名。
跟聪明人说话,就算是再拐弯抹角,互相之间也能听得懂。
“老朽明白,老朽便先回府等候……建昌伯再一次大驾光临!”程敏政没办法。
自始至终都不好意思提画作被换的事,他似乎也知道,或许说了,这画作就拿不回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只能寄希望于张延龄良心发现,下次他肯定会给张延龄创造机会,让张延龄再来一次偷梁换柱,不过那时希望自己再展开画卷时,已重新变成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