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五姑娘,你好大的胆子。”望着跪在地上发愣的陆淼,梁后皱着眉头,命人将她拖到自己面前。
不复从前雍容端庄姿态,梁后突然间如同变了个人,目放狠光,她握紧手中剑柄,剑刃横在陆淼的脖子上,锐利刀锋很快在陆淼细白肌肤上留下一道血痕:“你畏罪潜逃,又勾结吴国敌寇,按律当斩。”
陆知卿这才注意到这位擢升不久的左中郎将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马上扑通一声跪下:“娘娘恕罪!小女年幼无知,还请娘娘看?在陆家老小为梁国效命的份上从轻处罚!”
陆茂林从不愿轻易给人下跪,饶是面圣他也只是鞠躬行个礼,此时却也单膝下跪抱拳道:“皇后娘娘,火烧佛堂一事暂未查清,担不得?‘畏罪’二字。二来,五妹并未泄露我军机密,何来勾结敌寇一说。即便她有罪,也应该三公会审由圣上定夺,不可说杀就杀。”
闻言,梁后眯起眼眸,目中带着些深不可测的笑意:“陆三郎这是在教本宫做事?”
“不敢。”陆茂林道。
梁后哈哈一笑,收回架在陆淼脖子上的剑,转而指向陆知卿,剑尖在陆知卿胸膛上游走,样子看?上去是在挑逗又像是给人挠痒痒,突然间,剑锋一转,一枚令牌挑上剑,送到梁后手中。
“圣上定夺,那得看?你们有没有机会等到那个时候了。”梁后冷笑,接着大声道,“吴国贼寇已除,尔等可以出来了。”
接着,就见两座山的半山腰处出现一排弓箭手,箭在弦上,只等一声令下。而死人谷洼地里的梁国士兵、除了看?守吴国残军以外的,其余人纷纷剑指陆家三人。
陆茂林瞳孔缩紧,马上站起身将陆淼拉到身后:“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陆知卿也速即站起身围到陆茂林、陆淼身边,以长矛护之。
陆淼从悲痛中回神,扫了眼山腰处的弓箭手。
看?来在他们进入死人谷之前就有一批人上山埋伏,说明皇后早已经对死人谷地势有了清晰的掌握,却故意将他们引入这吃人的泥沼地带。
皇后要杀的,不仅仅是吴国敌军,还有他们陆家人。
梁后将剑收回剑鞘,手握象征着梁国最高兵权的令牌,像对待珍宝一样仔细欣赏着,尔后笑意盈盈看?向陆家三人:“狡兔死走狗烹的典故,陆将军与陆三郎不会没听过吧。将军府为梁国尽忠,本宫很是感激,只可惜......”她顿了顿,走到陆知卿面前,快速抽剑,剑锋趁人不备时没入陆知卿胸膛,“将军不愿为本宫效力。”
话?音方落,长剑带着汩汩鲜血重新拔.出,陆知卿胸前多?了一个黑黑的窟窿,血液顺着窟窿喷洒而出,溅落泥土里。
陆知卿捂着胸口脚下一软,撑着长矛单膝跪地。
“爹爹——”
“父亲!”
陆茂林青筋暴起,持刀便要和梁后拼命,一群梁国士兵立即围上来,将陆家三人与梁后隔开?。
梁后快速跳上马,勒紧缰绳,抬手正欲号令放箭,又想到什么,悠悠放下手,眸中带着几分讥讽。
“陆将军,念在你与陆三郎多年尽职尽责的份上,本宫不免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将军夫人之死以及你那大公子的夭折,皆出自陆将军你尽心辅佐的皇帝之手。”
听到这话?,陆知卿如遭五雷轰顶,面色惨如死灰,全然没有从前的英勇之态,仿佛浑身活气被抽干形如枯槁。
他张着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梁后见他这模样哈哈一笑:“陆将军恐怕一直都认为夫人与大公子之死皆是妾室钱湄所为吧。本宫今日就将实话?告诉你,好让你死个明白。”她饶有兴致娓娓道来,“你那妾室不过是一颗棋子,你恨了她这么多?年,可知道幕后主使者却是皇帝?你以为廷尉史府与将军府作对是为什么?不过就是皇帝为了制衡将军府的权力罢了。”
“皇帝早就忌惮将军手中兵权,将军不会还以为,他是你当年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吧?”
梁后轻蔑一笑:“若是将军早点觉悟,和那廷尉史府一样,替本宫效忠,就不会是今日的下场了。”
陆知卿握着长矛的手攥得更紧,喷出一口鲜血,血染红他的脸,看?上去十分渗人。陆淼跪在地上,一双手死死按住他胸前的窟窿,避免血流的更凶。
“将军放心,你与陆三郎在死人谷遭敌军埋伏、为国捐躯埋骨沙场的事迹,很快会传遍梁国大街小巷。本宫称帝后,自会再追封二位丰功伟绩。”
梁后抬手一挥,冷声道:“放箭。”
陆茂林持长刀急速挡在陆知卿与陆淼前面,预料中的箭雨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山腰间伴随着声声惨叫、像滚雪球一样从山上滚落下来的死士。
见状,梁后眉目间满是清晰可见的始料不及。
极乐先?生摇着扇子,跟在西门落身后,朝众人走来。
吴国士兵们一双双眼睛都要搓瞎了,望着那位缓步而来、看?上去不像诈尸但比诈尸更可怕的西门落,依旧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片刻后,他们赶紧高高兴兴重新捡起方才扔到地上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