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突然在街头巷尾宣扬开了,宁王更不能出现在风尖浪口上。
此刻琴叶不在,荣云姝只好让荣赦带着皇上先回宫,免得因这事被太后寻到明广殿找宁王,皇上离宫之事露出马脚。
荣赦也心知自己不好出面,便带着小皇帝往皇宫侧门过去,离开前嘱咐她先回清晖殿,之后的事情,由他处理就行。
但荣云姝岂能放任百姓围聚在琼花楼看热闹,等两人消失在视线中,马车便调转方向,拨开议论纷纭的闲杂人等。
琼花楼里,霍珍坐在栏杆上,双脚悬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还痴念着宁王的名讳,隔远望去,还以为是被丈夫狠心抛弃的糟糠之妻,哪儿还有半点高门贵女的脸面。
霍家人在阁楼边上劝,巡查的官兵赶紧将百姓拦在外面,周围闻讯赶来的国子监学子更是摇头觉得有失体统。一时间,琼花楼内外人流涌动。
荣云姝从琼花楼的后院而入,并未上楼,只让痛心得涕泗横流的户部侍郎霍大人悄声下来。她瞥见霍大人面色憔悴,许是从上完早朝就开始神色恍惚。
户部侍郎一见是长公主,赶忙跪在地上,“微臣见过长公主。长公主,是微臣管教无方,才叫全京城都来看霍家的笑话。哎,造孽啊……怪就怪微臣这个女儿心气儿高,从小娇惯坏了。”
荣云姝倒好奇霍珍如此铤而走险,全然不顾家门荣耀,做出这档子哗众的事情,究竟为了什么。她回想今日太后召见霍大人,顿觉此事多半与太后脱不了干系。
“霍大人快起身,本宫也是恰好今日出宫赏玩。霍三姑娘……着实不像往日,闹成这般,定然事出有因。”
“长公主明鉴。微臣就这一个女儿,说起来,也是荒唐,她在闺中口出妄言,污蔑太后的侄女说是……微臣这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竟然私底下将篓子捅到宁王跟前儿去了。如今太后念在霍家世代忠贞,只罚微臣这女儿遣回乡下老宅寻一门亲事,到京城外做个规矩妇人……微臣虽不舍却也知分寸,难道要等太后一道懿旨,霍家满门无光吗?可,微臣这女儿,哎……”
要霍珍回到老家给寻常百姓做人妇,倒不如拿刀将她结果了。
但她怎么肯悄无声息死在闺中,想必心里将林锦芍恨了千百遍,决意鱼死网破,要拖林锦芍下水。
这泼皮法子,将宁王也算计进去了。
即便她毁了名声,别人也只会叹她一片痴心,就算是做妾,为堵住悠悠众口,朝臣都会劝谏太后,在宁王面前建议他收进后院。
做不了宁王妃,也要先林锦芍半步,踏进宁王的后院。
荣云姝倒没料到,霍珍豁得出去,连霍家人上下荣辱都抛到了脑后。
那她就不会死了。
霍家人先惊后造势,无论最后谁来收场,都轻易走不了。
可这次来的是她。荣云姝看出霍大人还是挺在意自个儿的老脸,楼上劝得声嘶力竭,都是几个妇人丫鬟。
“霍大人,本宫知道了。霍三姑娘对宁王情根深种,那便顺了她的心意,待她入殓,本宫定劝宁王过来瞧她一眼。”
荣云姝略带惋惜道:“可怜霍三姑娘年纪尚小,霍大人忽遭丧女之痛,本宫也会禀明皇上,准您告老还乡,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