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咽进腹中,余光瞥见她期望落空的情绪,纵使心疼也与她保持着适中的距离。而其间饱含的深意,荣云姝何尝不知?
她拾起明媚傲人的笑容,和荣赦对视几眼,双双从仙蓬殿走到宫门前。
按理说,她这个大楚长公主成年后应该前往封地,但她既未成婚又有先帝的遗诏特许居住在后宫清晖殿,是不会遭人非议的。也正因如此,她没有结党营私的条件,如若和宁王走得太近,反倒正中太后下怀。
在皇宫内她尚能借皇上习课的幌子进出仙蓬殿,出了皇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能正大光明进入宁王府。
这样的打算也削减了她和荣赦的见面机会。
所以太后得知荣赦今日便要离开皇宫时,满脸的欣喜快要掩藏不住。
她闭上眼,在宫门内的阴影中安静站立着,等车轴转动,方才睁开眼,望着马车一路驶向热闹的街巷中。
“皇姐,他走了吗?”荣绥扬起小脸,拉住她的衣袖,纠结许久才撅嘴道,“朕就知道,他就是不把朕放在眼里。离开的时辰都不告诉朕。”
荣云姝眼睫一颤,蹲下身揽住明黄色的小团子,温声哄道:“皇上别难过,皇叔只是离开皇宫,又不是像从前那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待皇上再长高一截,就能自由出入皇宫,到时候无论是宁王府还是京城,甚至去哪儿都不会有人干涉。”
她越说越觉得是在宽慰自己。
荣绥升起一抹希冀,就差手舞足蹈了,但还是克制着佯装严肃的模样,“那朕能走遍大楚江山吗?”
他昨日跟陶平初争论了好一阵,觉得这地图上的不毛之地根本住不了人,可陶平初却说,穷山恶水之地也有人迹,只是他们如同生在炼狱,从未享受过人间。
这番话对身为大楚帝王的荣绥来说无异于挑衅,他当即立誓要亲自去瞧,倘若真像陶平初所言,也定要改变局面。
陶平初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只摇头说,“皇上年纪还小,不懂什么叫一言九鼎。皇帝是不能随便发誓的。”
荣绥气不过,昨日闹着不肯吃晚膳,直到陶平初在庭院里画了十遍地图才消气。原本精神很好,下朝又听说荣赦要离开皇宫,一边庆幸一边哼声,最后在陶平初的提醒下,赫然发觉荣赦离了宫也能拎着他的后领教导他,拿着藤条到明广殿让他背长串的四书五经。
于是他不情不愿地等着荣赦唤人来和他道别,却不料,荣赦直接从仙蓬殿出宫去了。
荣绥发出闷闷的鼻音,抱着她的袖子不撒手,“荣赦恐吓朕,说朕后几日上朝要是丢了大楚的颜面,就把朕吊到房梁上三天三夜。”
荣云姝不免扶额,怪不得皇上今日老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