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庶五子?一夜之间出了许多丑事,风卷残云似的将京城的烦嚣架在了热锅上,让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从结戎和谈到朝廷大员的荒唐家?事,件件新鲜瞩目,一时间里外都不得清闲。
北野连挺喜欢拿朝臣家?宅不宁的丑闻噎住和谈桌上大楚的几位要员。闹到最后,为了顾及大楚颜面?,兵部侍郎的家?务事成了朝堂上亟需解决的要点。
便因此,那?庶五子?被兵部侍郎遣人抬出了主宅,据说扔进了京城另一座宅邸,没多久就传出兵部侍郎召族老在祠堂里分家?,单将庶五子?这一支剔除了主宅,算是给朝廷上下一个交代。
而林锦芍也随那?庶五子?另辟住所,离开了京城的繁华地界,进入稍远的宅院,分拨的仆从丫鬟紧巴巴的,所得的家?财也只能中规中矩维持生活,断然没有预留半分喝花酒的银钱。
更令人没料到的是,这项担忧很快就了结了。缘由无他?,花销最大的源头因兵部侍郎杖责太狠,加之常年出没烟花柳巷伤了本元,不出两日便咽了气。
第?三日,挂起了一片白茫茫的门幡。庶五子?的意外身亡让兵部侍郎冠上了心狠手辣的恶名,朝廷为息事宁人,不得不将其革职查办。
林商河本想做些表面?功夫就放过他?,但不知?是谁击鼓鸣冤要状告兵部侍郎草菅人命,人证物证俱在,甚至牵扯出陈年旧案,每一条都踩在大楚十恶不赦的律法酷刑上,这下不仅无人保得住,兵部侍郎落得抄了家?,还勾连出不少贪污受贿的朝臣。
其中包括林商河。
朝廷内外顿时焦躁忙碌起来。和兵部侍郎家?一切同理,此次必定严查,绝不能叫北野连带着大楚朝廷的笑话回结戎。
于是,因林相疑似涉案,领了两份差事的荣赦近些日子?几乎抽不开身,直到有人禀报在京畿之地找到了重要证据,需宁王就地取证,荣赦便连夜离开了京城。
兵部侍郎虽罪无可恕被处以极刑,但祸不及家?人性?命,只罚没了家?产,倒没有驱逐他?们?离京。可事已?至此,和兵部侍郎相关?的一干人等哪儿还有脸面?待在京城受人诟病,很快就举家?迁往老家?。
也就只有提早分家?又突然丧夫的林锦芍,朝廷可怜她无处可去便放过她所得那?点微末的家?产,准她办了丧事,日后踏实?过日子?就无关?紧要。
林锦芍骤然从新妇变成新寡,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凄凉人物,好?些个发善心挣好?名声的高门贵女都在宅邸丧事后露了脸,宽慰她也不是活不下去。
话虽如此,但荣云姝踏进寂寥的宅邸时,撤下白事后低头扫洒做事的仆从丫鬟却无悲无喜,而改换素淡妇人模样的林锦芍坐在庭院中刺绣,仿佛极适应新寡的身份,管束手底下的家?仆,收纳田契地宅,至于那?些曾经的小妾外室们?通通被官府抄家?的消息吓破了胆,早就逃散多时。
庶五子?这一支至今并无子?嗣。那?兵部侍郎传出与之有染的进门小妾,腹中婴孩还没来得及现世便随母沉了塘。
就像在林府独院细数的日子?那?般,一切如常。
林锦芍回头朝她笑道:“长公主也是来劝妾身这新寡妇人,忘却前尘,好?好?活着吗?”
“本宫瞧着,你这稳坐宅院的日子?十分舒坦。眼前一草一木,偏偏不像守丧那?样痛彻心扉。”荣云姝穿过回廊下的树荫,望着清减不少的林锦芍。
林锦芍静了几息,复又开口道:“长公主说笑了。不遇良人,谈何痛楚?妾身所求,不过安身立命,当不成王妃,功勋家?的儿媳,也自有法子?脱离苦海。”
“妾身与那?些在内宅中虚度余生的蠢钝妇人,本非同路人。”
荣云姝仔细回味着她这番话,许多疑云也逐渐显出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