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陆挽宁盼了两世,平静深邃的眼眸中激动的情绪涌动着,情不自禁往前迈了半步。
可脚尖还未着地,五蕴灵镜里的画面开始出现了裂痕,那个美丽的身影似水波荡开消失不见。
任凭陆挽宁释放更多的神识,五蕴灵镜都没了任何反应。
就仿佛镜中的女人发现有人在窥视,合上了帘子。
“阿予认得那是什么地方吗?”陆挽宁眼神逐渐恢复平静。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眼,但他已经将每一处细节都记在了眼里,他母亲所在根本不在他记忆里的任何一处。
江容予摆头,他都不知道的地方她这个连天水城都没有出过的哪里会认得。
陆挽宁抿着唇,虽然收获不大,但至少验证了母亲尚在人世。
“她是谁啊?”江容予小声问着,眼神不自觉朝陆挽宁脸上瞟。
又怕被发现,很快就别开了脸。
“我娘。”陆挽宁也不拐弯抹角。
“哦,你娘。”语气有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很快发现不对,“你娘?”
她惊讶地望向镜子,镜子里的女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是陆挽宁和坐在他肩膀的她。
陆挽宁的父母不都葬身在了那场群魔入境中了吗?
陆挽宁看得出她的疑惑,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前世他只查到母亲尚在人世,至于为什么他也没有头绪。
世人知道的只有陆景焕为了追名逐利修炼邪术,引群魔入境,害碧凌波民不聊生。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场动乱到底因何平息,他们只看得见满镇海带着援兵踏上了碧凌波的土地。
这是沧州以来遇到过的最大危机,圣都以及余下各城皆以陆景焕修炼邪术勾结魔族为由拒绝支援,只准备等着碧凌波变成下一个被封印的魔境。
现在的碧凌波完全是建立在陆家血脉和三大族所有人的性命之上,可最后他们依旧还是要背上永世的骂名。
母亲或许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取出装有卞休的瓶子,打算用五蕴灵境重现当初的情景,只靠卞休说的他信不过。
这时察觉到外面有人过来,同时肩膀上的江容予也戳了戳他。
将神识收回,朝江容予伸出了手。
江容予不假思索抱着他的手指爬到了他的掌心里,然后被小心揣进了怀里,扒着他的领口随时准备缩回去。
随着陆挽宁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江容予也慢慢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陆挽宁将门半推开,江容予住了这么多年的小院子,此时已经被守卫团团围住,门口江峙似乎在和守卫小声争执什么,脸色铁青,最后似乎没有谈拢拂袖而去。
刚才与江峙有所争执的守卫江容予认识,还可以算得上熟悉,是江寻志的亲信。
江寻志是江岱的长辈,修为甚至算不上高,但在江家在天水城都极有威望,这次江岱转途去濮东城天水城便是交给了他打理。
可这架势看着不像保护,反倒是像软禁。
这时守卫朝陆挽宁走了过来,江容予悄悄躲进了陆挽宁衣服里。
“执事长老请小姐和姑爷去温成楼小住一段时日。”
“阿予换了地方会不习惯。”
守卫解释道:“最近城里混入了不少鬼鬼祟祟的人,为了小姐的安危着想,我们也是不得已。”
“待我收拾片刻。”陆挽宁道。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姑爷带小姐一同过去便好,若有别的尽管吩咐小的。”
陆挽宁面上妥协,“待我唤阿予起来。”
合上了门,守卫没有跟进来。
江容予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江寻志已经明目张胆到了这地步?
必须得尽快告诉老爹后院着火了。
她把脑袋从陆挽宁怀里冒了出去,这时陆挽宁已经走到了床边,解开了束缚着江容予模样的松鼠。
松鼠一得了自由就开始到处乱窜,虽然用了幻颜果,实质上还是松鼠。
江容予就见它几步从床幔上爬了上去,灵活地就像一只猴子,可顶着的是自己的模样,就像是看着自己在上蹿下跳,她当真是接受不了。
陆挽宁自然更接受不了带这么个“江容予”出去,“还要阿予帮个忙。”
沧州上的修行者基本都是利用灵根从外界吸收灵力,很容易引起灵力波动,从而被同是修行者的人发现,神识伴随灵力而生,亦是如此。
既然是鸿门宴,自然得步步小心。
控制一个小小的松鼠对江容予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到了温成楼,外面站了不少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江寻志慈祥的脸上带着笑朝江容予走了过来,江容予感觉有人靠近,控制着松鼠微微埋下了头,松鼠是照着她的样子变的,可骨子里还是只松鼠,眼神很容易出卖它。
一低头,陆挽宁伸手配合着把人拉到了怀里,挡住了外界的视线,别人只当江容予是闹了脾气。
江容予一愣,松鼠身上还有她的魂力,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陆挽宁的动作。
手不自觉就揪紧了陆挽宁心口的衣服,绷紧的脚尖似乎无处可放。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什么碰到了自己放在松鼠身上的魂力,难以察觉到就像一片羽毛落到水面上,掀不起一丝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