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鸿剑每每想朝江峙飞去,半路总被碎魂给拦着,它的灵智诞生不久,远没有碎魂想得多。
不知不觉已经被碎魂赶到了上空,离江峙越来越远。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江岱江峙两人身上,碎魂天生善于隐匿,从一开始就是在用蛮力直接砍,所以也没人发现这边的动静。
等有人注意到它们的时候,就只看见清鸿剑带着一个黑影跑了。
清鸿剑剑身轻巧,行动灵巧自如,极快的速度往天上冲刺,势要将碎魂甩开。
在到达顶峰时骤然掉头朝着地面俯冲,很快就与碎魂拉开了距离。
它不能放主人一个人战斗,正当它冲到半路,砰的一声被蛮力撞开了,紧接着被狠狠砍了一刀。
清鸿剑晃了两下才停下,坚硬无比的剑身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萦绕着的流光停滞了片刻,清鸿剑初生的灵智只感觉被砍得嗡嗡嗡作响。
法宝要生出灵智堪比登天,天资历练机缘缺一不可。
清鸿剑是江正真的本命剑,在世上是绝对可以排进前十的名剑,跟随江正真东征西战,又在灵泉中被灵力滋养了那么多年,即便是初生的灵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剑尖对准了那把黑色的刀,第一次因为自己产生了杀意。
碎魂与清鸿剑对峙着,清鸿剑精致锐利,剑柄处刻有似在流动的水纹,周身的流光中夹杂着浅紫色的雷纹。
精致中不失气势。
碎魂:花里胡哨的绣花枕头。
清鸿剑现在不躲了,更方便它砍它了。
江容予望着高处的黑点,不由担心:“碎魂不会有事吧?”
陆挽宁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放心,它皮实。”
“万一多个豁口什么的就不好了。”江容予知道碎魂爱美,要是它引以为傲的刀身多了个口子什么的,对碎魂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但既然陆挽宁那么说了,想来也没事。
和碎魂相处了多了,不仅没了因为前世对它的畏惧,时常还把它和令人闻风色变的大杀器联系不起来。
打的正高兴的碎魂突然收到了主人的命令,它不太想放这个说它丑的家伙离开,但主人的话又不能不听。
“藏起来。”陆挽宁的原话。
碎魂懂了,主人是让它藏起来一会儿再去偷袭,眨眼就变小,卡进了城墙缝里,悄悄将注意力始终放在清鸿剑上。
它就盯上这把剑了。
此时江岱已与江峙交手了好一会儿,江峙的实力始终都在他预料之中。
他带来的那些士兵根本无法与他的精锐相提并论,实力也不如自己,到底哪里来的底气与自己作对。
“为什么要这样做?”江岱一剑击退江峙,“如果你要权势,大可与我直说,何必牺牲这么多性命?”
江峙神色嘲讽,“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何须你来施舍。”
“你的东西?”江岱听得一头雾水。
江峙眼神越发阴冷,手一扬,清鸿剑回到了他的手中,“江正真当初本来就是将城主给的我,不过死的突然,传承才落到了你的手中,之前我不争不抢不代表就不是我的。”
清鸿剑对江峙来说如虎添翼,刚落了下风,此时开始逼得江岱往后退。
“不可能。”江岱接下他的一剑。
天水城的城主向来只传江家血脉,当初他考虑李清只是迫不得已,但江正真不同,完全没道理将城主之位给江峙,毕竟他这个亲儿子还这里杵着。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峙冷笑,“大哥不想想当时你都在干什么?”
江岱被问得一窒,对方不提他都忘了这回事。
年轻时的自己仗着父亲年轻,不学无术,心心念念的都是阿予的娘。
不是在追在阿予娘亲屁/股后面,就是在追的路上,成天跟个尾巴一样围着转。
连下魔境除魔也是因为要跟着阿予的娘。
就江正真骂他的话来说,就是个满脑子女人的废物。
哪里看着都不靠谱。
江正真都怕前脚把天水城给了他,他后脚就直接送人讨其欢心。
“如果不是江正真的意思,清鸿剑可能会听我的话吗?”江峙脸色也没多好看,的确他与江岱之间有差距。
这就是天生的资质区别。
在成为城主之前的江岱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围着女人转,可现在实力已经超出他一大截。
江岱听他一口一个江正真叫着,心里相当不舒坦,“父亲待你比我这个亲生的还好,如今到你口中就直呼其姓名?”
他对江峙的话已经信了六七分,以前的江峙与他就是两个极端,刻苦认真,待人温和有礼,尤其敬重江正真,容不得别人说一点父亲的不好。
连他背地里抱怨两句,也能被江峙板着脸教训一顿。
现在却似乎对父亲恨之入骨。
江峙有清鸿剑依旧不敌江岱,被击退两丈远,将清鸿剑随手扔了,周围气息开始发生变化。
“大哥知道明心族吗?”
江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并不准备给他机会,但这时人群中一声惊呼,他寻声望去,远处的天际被魔气染黑,似乎要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封印彻底破了。
被陆挽宁随身带着的卞休突然开口说话,“这个人身上的神识不是他的。”
只说了一句生怕被发现,又开始装死。
江容予一愣,看向江峙的眼神越发深邃。
神识因灵力而生,修为越高神识也就越厉害,但此时江峙散发出来的神识已经远超他的实力。
她知道当初觉得江峙这个人矛盾的地方在哪里了。
就像是人生了一双小脚偏偏穿了大的鞋子,即便伪装得再好,也会觉得别扭。
耳边传来的风中夹杂着鬼哭狼嚎,她回过头漫天只看得见仿佛吞天换日的魔气,甚至已经能窥得几个变异魔物的轮廓。
撤离的百姓已经乱了阵脚,顾不得秩序,开始拼命朝着城墙逃去。
可他们等来的不是对他们敞开的大门,而是城墙上士兵拉满了的弓。
这道城墙对江岱这样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普通百姓和士兵来说就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顿时哀嚎遍野。
“求求你们放我们进去吧!”
“我们还不想死啊!”
“救救我们!”
“……”
风中的哭喊,一声又一声敲击着所有人的内心,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做不到不被触动。
他们也想活下去。
城墙上的那个老人木着脸,“不是我们不放你们进来,是城主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们无情了,我们都是为了天水城万千百姓着想。”
因为实力差距,这个时候为了活下去失去了理智的人不会去追究真的凶手,只会将怒火集中到他们认为的“罪魁祸首”上。
他们需要有人承担这份绝望。
“杀了江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