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气生财?哈!哈哈!”黄金洪皮笑肉不笑地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这话从你白望亭的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黄老先生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我的心里话。”他顿了顿说道,“黄老先生应该知道,我开的是烟草公司,我的烟草只有漕运这一条路,而整个平城,只有金水湾码头才能承载得了十万吨以上的大船。”
“这跟你抢了他的码头有什么关系?”
“黄老先生,自从张啸林掌握金水湾以来,十次有八次他要扣我的货,对我是横加刁难。上个月我二十五万吨烟草被他扣在码头整整半个月,等拿到手到时候,烟草都变成了水草,我还怎么做生意?”白望亭义愤填膺地说道。
“所以你就掀了他的盘子?”
“是他欺我在先。”
“这么说,是他过分了。”黄金洪淡淡地说道。
“他张啸林卡住的不只是我的货运通路,他卡的是我白望亭的脖子,他是要致我于死地!”
黄金洪轻轻踢着自己的龙头拐杖,仿佛在沉思,白望亭没有打扰他,做出一副静候审判的态度。
半晌,黄金洪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雪茄夹在手里:“昨晚都十一点钟了,张啸林跑到我面前来跪在地上求我,让我给他寻一条活路。”黄金洪慢慢地说道,“你要知道我认识他已经许多年了,二十年了吧。当然,对于你,我也很看重。我早就说过,平城的经济要靠平衡才能更好的发展,我们三个要相互支持。”
“这句话望亭一直记在心里。”
“嗯,起初我以为是你忘了,现在看来是他忘了。那你想怎么样和气生财?”黄金洪说着,慢慢踱步到遮阳伞下,又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很简单,”白望亭顺从地坐下,将文明棍靠着桌子放下,又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烟草公司需要的只有烟草,而您的俱乐部需要的不只有洋酒,还有香水、雪茄、打火机,这些东西虽然都不多,分几次运也不成问题,但如果几次的货能一次运到,则又能省下很大一笔成本。”
“哈!哈哈!”黄金洪点燃雪茄,大声地笑起来,但很快他又冷下脸来阴鸷地盯着白望亭,“你这不是和气生财,你是要拉我下水啊!”
面对黄金洪的虎视眈眈,白望亭却泰然如旧,隔着眼镜微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码头多了不发愁,咱们做生意讲究个见水生财,不下水,那财要从哪里来呢?”
听了这话,黄金洪的脸上骤然又多出几条笑纹,用手指轻轻地点着他说道:“你小子,你想要我帮你,但你要知道,甭管他张啸林做得再过分,毕竟是你先坏了规矩,是你先动了人家的根基。”黄金洪说着又仰起头感叹道,“你的这个忙,不好帮啊!”
他说不好帮,不是不能帮,也不是不想帮,那这就好办多了。
白望亭一早就猜到,自己抢了张啸林的地盘,他没有办法,只能来求黄金洪,他以为自己抢了他的地盘便是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而恰恰黄金洪又是最看重平衡的人,故而他以为只要自己向黄金洪求助,他便一定肯为他做主。
可他还是想错了,虽然黄金洪经常把“平衡”二字挂在嘴边,但他并不是真的在乎平衡,他是平城出了名的老狐狸,所谓的平衡,也只是他用来获利的手段,而只要是有利可图的,那么究竟是三个人的平衡还是两个人的平衡,抑或是没有平衡,他其实都不在乎。
所以白望亭非常识时务地笑了笑,说道:“正因为如此,望亭才更加感谢黄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