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抬头看看蹲在墙角的大座钟,嘀咕道:“我还是先去做饭吧。”
“再等等。”白望亭说,他微微皱着眉头,神情严肃,一时间刘妈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了解赵东风的为人,若非有十足把握,他不会让人给自己传信,还说出让自己“在家静候,做好准备”这样的话。
可他既然是有把握的,那便不该让自己等那么久。
白望亭还在思量,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白望亭立刻起身望向窗外,来的果然是东来。白望亭下意识地正正衣冠,又对刘杰说:“快,拿上车钥匙,准备出发。”
不料东来刚进门来便说:“白先生,我表哥传信说冯大帅那边不必去了,请您自作安排。”
白望亭先是一愣,随即面带笑容地问:“敢问东风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来从衣兜里掏出一份报纸交给他说道:“表哥料到先生会问,已经嘱咐过了,说若白先生问缘由,便让我帮他带句话。我表哥说,这是今日的报纸,白先生请自己看吧。”说完便走了。
白望亭刚一打开报纸,立刻看到一张巴掌大的照片,稳稳的占据着头版正中央的位置,标题上斗大的字写着“无忧路隐秘幽情浮上水面,金百灵背后大鳄疑似现身”。
那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自己和吴疏月,夕阳西下,自己和吴疏月背对着镜头,就站在自家的大门口,平心而论还有几分如诗如画的浪漫,若没有记错,这照片就是吴疏月给他送铜船那天拍的。
彼时,他正让吴疏月从他口袋里找钥匙,这拍照片的人也会找角度,远远瞧着就像是他们正依偎在一起说悄悄话似的,要不是他亲身经历,连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跟吴疏月是一对了。
这还不算,除了最大的这张,文章角落里还有几张小照片,一张是隔着窗帘拍的,只能隐约看到屋子里一男一女的影子,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只是越看不清便越能让人浮想联翩,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小字“金百灵幽会秘密情人”。
而另外一张就更加厉害了,竟然是吴疏月让人送博古架的时候拍的,照片显然不如前面两张富有诗情画意,但是下面的小字却异常博人眼球,写的是“金百灵向秘密情人送家具疑似逼婚”。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白望亭一怒之下把报纸扔在地上,叉着腰绕着着客厅转了七八圈还是无法冷静下来,又指着地上的报纸说道,“难怪赵东风说的好好的,突然就改了主意,必定是他刚要提我就被冯大帅看到了报纸,这还怎么让他开口!这些个小报记者也是,说书唱戏的都没有他们会胡编乱造!”
白望亭说完又把报纸捡起来,指着上面的照片愤愤不平地说:“前面这个还只说我是秘密情人,转眼之间竟扯到逼婚上去了!他们是听见了还是看见了!怎么不来问问我?几张照片凑一凑就能让他们编出这么个缠绵悱恻的故事,亏他们有这分才气,怎么不去戏院写本子,做什么小报记者!”
刘杰见他是当真生气了,赶紧安慰说:“哎呦,这些个小报记者不就是这样的,明明看着是一,他们非要写二,明明是个二,他们偏要说这是个井,添油加醋胡编乱造这就是他们的长项,不然那么多报纸,他们怎么才能博人眼球,你又不是不知道,犯得着跟他们置气?”
“我不是跟他们置气!”白望亭说,“我跟自己置气。我一早就觉得那金百灵在咱们家进进出出的不妥,要不是顾着你的面子,我会纵容她到现在吗?”
“这.....怎么光是顾着我的面子呢?”刘杰让白望亭说的有些委屈,别别扭扭地说道,“那人家给你送这送那的时候,也没见你不高兴,笑得跟喇叭花儿似的,还仔细帮人家收着战袍,碰都不让碰,也没人逼你不是?”
“我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白望亭恼火,“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不好使?我做这些,我对她百般容忍不都是为了你吗?要不是你,我会这么对她?”
“行行行,是我是我,都是我。”刘杰无语,然后又嘀嘀咕咕地说道,“那我也没办法了,那小报记者要是拍的我和你秘密约会还能解释,偏偏现在拍的是她和你,大老板和女明星,这是广大劳动人民最爱看的戏码了,你认栽吧,节哀。”
“节哀个屁!”白望亭没好气地说,“又不是死了,说什么节哀!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认栽这俩字儿,这事儿必须要解释清楚,决不能这么和稀泥地搅和下去。”
于是,这天一早,吴疏月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颗玉白菜,欢天喜地的向着白公馆走来,竟意外的发现白望亭正站在门口,看上去好像是特意等着自己。
她灿烂的一笑,挥挥手便冲着他走过来。
不料白望亭却并没有开门,冷冰冰地隔着门说:“吴小姐请回吧。”
“你怎么了?”吴疏月愣了愣又问,“怎么那么不高兴,又是因为起床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