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八点半!”
“困!”
刘杰看着白望亭毅然决然消失在楼梯尽头的背影默默翻个白眼:“这个点儿就困,肾虚吧,你?”
白望亭预料的不错,次日一早,平城各大报刊的头条无一例外全都是平城市府新令,即日起禁止一切反日排日活动,倡导以理智道义维护东亚共融。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大院校的学生纷纷振臂而起,随后又有越来越多的市民和工人加入,把平城市府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学生们撑着横幅,举着旗帜,要求给予于主席以公平的对待,誓死不做日伪华奴。
一时间,满大街都是游走的工人和学生。
白望亭虽然已经早有准备,却还是一大早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
他阴沉着脸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又十分不耐烦地问:“谁来的?这才七点不到一刻,懂不懂礼貌?”
“你就得了吧。”刘杰站在门口说道,“又不是我把你吵起来的,你跟我抱怨有什么用?人家是高市长派来的人,我还能让人家等着不成?”
“高市长?”白望亭听罢忽然放下梳子,顺势往床上一倒,“就说我没起,让他等吧。”
“哎哎,你不像话了!”刘杰跳上床撤他的被子,“你不是说,但凡上头来人对人家客气点儿吗?”
“此一时彼一时,”白望亭揪着被子不放,又对他说道,“你下去就跟他说,我今天放大假,所以没起床,他要问为什么放大假,你就跟他说是因为工人辛苦了大半年,我奖励他们的探亲假,从码头到厂房都已经放假了。”
“就这么说?”
“就这么说,去吧,去吧。”
过了一会儿,刘杰又敲敲门。
“进来。”白望亭从床上做起来,抓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问道,“怎么样,他走了吗?”
“走了。”
白望亭咧嘴一笑:“我就说吧。”
“为什么?”刘杰不解。
“什么为什么?”
“他为什么来,你为什么那么说?”
白望亭回头瞟他一眼,眼睛里藏着点儿笑意:“行啊,你变聪明了。”
“是吧,我就觉得这里头有门道,就是还没参悟出来,快快,你给我指点指点。”刘杰说完鸠占鹊巢地盘腿坐到白望亭床上。
“很简单,学生闹事把市府大门堵了,市府大楼里的人进不来也出不去,能怎么办?”
“怎么办?”刘杰听的一头雾水,“市府大门让人堵了,他们找巡捕不就完了,巡捕不够还有保安队和城防团,找你干嘛?”
“不就是这个事儿吗?”白望亭梳理好头发转身对他说,“巡捕房的那几十个人肯定不够用,可是保安队和城防团是谁的人?”
“冯大帅。”
“那冯大帅和于主席是什么关系?”白望亭看着一脸茫然的刘杰说道,“战友,西北军的时候他俩就是战友,过命的交情,后来于学森领了河北省主席,冯德昌做天津警备司令,再后来冯德昌虽然来了平城,但他第八军团的根基还留在天津,为的就是关键时刻随时能够和于学森照应。你说现在,于学森被免职,学生为此鸣不平,他冯德昌会去帮市府吗?”
“不会。所以市长找不到人,只好找咱们这些手底下有人的。”
白望亭点点头又说:“他既然来找了我,就一定先去找了黄老先生,如果他老人家肯出手帮忙,我会不知道吗?”
“哦!”刘杰恍然大悟,“所以你是猜到了黄老先生也不肯帮他,所以才故意躲着不见。”
“你这么说,好像我是在跟风站队。”
“不是吗?”
“当然不是。”白望亭又笑了笑说,“你信不信,黄老先生不肯帮忙是因为他开出的条件市府不肯答应。”
“那你呢?”
白望亭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确实是在跟风站队,只不过我站的不是黄金洪。”
“你怎么……一会儿站队一会儿不站队,嘴里头一句实话也没有。”
白望亭却好像突然离了魂,若有所思地对着镜子傻站着,看上去的表情非常凝重。
“哎,”刘杰戳戳他,“你不都搞明白了,怎么还在这儿发愁?”
白望亭回过神来,非常无奈地说:“我只是钱上事儿搞明白了。”
刘杰大惊:“哎哟,哎哟我的天,说的好像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别的事儿似的!什么事儿,吃啊?你不知道吃啥所以发愁?”
白望亭狠狠瞪他一眼:“闭嘴吧你,能不能让我消停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