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便成了男人们的主场。
大家围桌而坐,觥筹交错之间谈的无不是有关政局或生意的事情,吴疏月没什么心情听,也听不太懂,便与高慧珍凑着脑袋说小话。
高慧珍偷偷摸摸学金主席说话,对吴疏月说:“我表姑父说话就喜欢分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什么,第二方面是什么,从来都没有说到过第三个方面。”
正说着,金主席说道:“如今局势就是这样,一方面么,上头的人想让我们多赚钱支持前线,另一方面呢,又不肯给我们更加有力的帮助,这就是既要牛下奶又不给牛吃草啊。”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高慧珍得意冲着吴疏月眨眨眼。
而后金主席又说:“我们现在也要想办法,一方面得想方设法地养活更多的工人,另一方面么又不能让工人们爬到我们头上去,可是这人也跟货一样,你要的越多他们便要待价而沽了。”
高慧珍又眨眨眼,然后站起来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递给金主席:“表姑父,吃鱼。”
金主席接过鱼肉,习惯性地说道:“嗯嗯,吃鱼,吃鱼好啊,一方面么健康,另一方面么,味道又很鲜美。”
“噗!”吴疏月没忍住。
高慧珍则笑得更欢,抱着肚子险些滚到桌子底下去。
金主席看着她们面露疑惑,而后对白望亭说:“白太太与我这位侄女十分投缘。”
“那是自然。”高慧珍从桌子底下爬起来说道,“一方面么,我们都很漂亮,另一方面么,我们又都很可爱。”
张太太忍不住隔着桌子嗔她一眼说道:“大姑娘家的,不害臊。”
高慧珍冲着她姑姑做鬼脸:“略略略略。”
正说笑着,忽然有人笑着进来:“哟,我还琢磨着今儿来晚了,没想到你们更晚,席还没散呢!”
冯太太前脚踏进门来后脚便愣在原地,与她同样愣住的还有吴疏月。
“你怎么......”
冯太太,果然就是她,那个把她父亲从母亲身边抢走,迷得老头子五迷三道的小妈。
吴疏月不等她说完便冷着脸沉默着把头转回来,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又好像她是一团空气。
冯太太脸色略略有些尴尬,又不知该如何化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助地看向金太太。
金太太果然通情达理,和颜悦色地对她说:“今日望亭头一次带着他的白太太来,我们初次相见便多聊了两句忘了时间,既然来得巧,不如再跟我们一同喝两盅。”说着又命人添凳子。
冯太太挨着张太太坐下,与吴疏月之间只隔着一个莫太太。
莫太太左瞧瞧右看看,说道:“咦?你是冯大帅的夫人,你是大帅的女儿,那你们岂不是......”
吴疏月突然打断她的话,端起酒杯说:“疏月初次与各位见面,先敬各位一杯。”
金主席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好好好,难得弟妹有心,我们自当捧场。”说罢率先端起酒杯。
大家伙见金主席已然响应,况且人家敬酒哪有不受的道理,也都纷纷起身,吴疏月却一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对高慧珍说:“慧珍,我有点难受,洗手间在哪里,你陪我去。”
“哦,好。”
吴疏月从宴会厅出来,慧珍傻呆呆看着她说:“疏月姐姐,洗手间在这边。”
吴疏月转头对她说:“算了,不去了。”又说道,“我不胜酒力,先回去了,等会儿你回去替我向你表姑和表姑父告个罪,就说我改日再登门道歉。”
“哦,好。”慧珍又傻呵呵地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表姑和表姑父没有那么小气,再说了有我呢,疏月姐姐你就放心去吧。”她又追上去说,“姐姐,你以后常来玩儿。”
吴疏月微微一怔问道:“你也住在这吗?”
“嗯。”她说,“我和我姑姑最近都住在表姑家。”
“那你自己家呢?”
“我爸妈忙,没空管我,我都是跟我姑姑一起住。”
“那你姑姑家呢?”
“我姑姑家现在我姑父在住,所以姑姑就不回去。”
吴疏月皱眉,有些茫然。
“唉,总之呢,我姑姑和我姑父很不好,这事儿说来话长,以后你来了我再慢慢告诉你,我姑姑她可苦命了,从没见过她这么苦命的人。”
“好,那改天再说。”吴疏月告别了高慧珍独自从金公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