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琦想不通,吴疏月也想不通,只有宗逸尘想的明白。
他觉得白望亭就是故意想要找借口跟自己干架,他肯定以为拍吻戏就一定要真的亲上去,让后再说自己耍流氓,把自己打一顿。
哼哼,万恶的资本家,真是太无知了。
吻戏拍的竟意外的顺利,其实也没什么意外,吴疏月是专业的,宗逸尘也是专业的,一站到镜头前面两个人迅速进入状态,甚至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磨合,这令郭琦感到由衷的惊讶。
宗逸尘他是了解的,专业性自不必说,他只是没想到,那个臭名昭著的吴疏月,竟然也这么专业。
郭琦虽然嘴上不说,但因为个人经历的缘故,他始终都觉得吴疏月的上位一定是见不得光的,他承认她的胡姑演得好,也承认她的胭脂演的不错,同时他又坚定地相信着报纸上的种种传闻绝非空穴来风。
这样一个妩媚的女人,一出道就取得这样好的成绩,一定是因为她和导演直接有什么隐秘关系,甚至那些来自文艺界对她的声援,背后一定也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
故而他始终不相信,吴疏月是真的会演戏,她只是擅长卖弄风骚,这是郭琦对她的成见。
可是现在,他面对着面前这个吴疏月,不得不去反问自己,他是不是把事情想简单了,是不是把吴疏月想简单了,或许她是真的会演戏?
吴疏月觉得自己和宗逸尘还是有些默契的,起码他的性格并不令人讨厌,一整天戏拍下来都很顺利。
唯一不顺利的就是他们有时候回到座位上休息,期间吴疏月有时想到什么去跟宗逸尘沟通,可旁边总有一双眼睛,直勾勾、暗幽幽地盯着他们,冒着冷气儿似的。
不过他也不多嘴,就只是那么闲坐着看着,若吴疏月回头看他一眼,他就默不作声地眨眨眼,若是宗逸尘,他就皱着眉头瞪回去,对自己的态度丝毫不做掩饰。
“收工!”戏拍的顺,导演的心情也不错。
甚至特地跑来对吴疏月说:“吴小姐的戏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刚才那么长一段台词,节奏又快,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再来个几遍,没想到你一遍就过!”
“阿月的台词真是好,起码比我好。”一天下来宗逸尘已经跟她很熟了,现在他不叫她烟儿改叫她阿月,叫的很随意很自然。
“宗先生也太谦虚了。”吴疏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不是谦虚,我是真不好,我是南方人有时候咬字有些费劲,以前许多导演都说过。”
“宗先生是南方人?一点也不像啊!”
“我是梅州的。”
“哦,那可是够远的,不想家吗?”
宗逸尘笑了笑说:“逢年过节有时候也想,不过平常都没什么,出来太久习惯了。”
“那可真了不起。”吴疏月微笑着说,“我原来在上海的时候……”她抬起头忽然看见白望亭正看着她,便没再说下去。
“在上海怎么了?”
“没……没怎么……”她笑。
白望亭等的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问:“还要聊多久?”
“哦,来了。”
宗逸尘大老远地抬起头看他一眼悄悄对吴疏月说:“我刚才听他们说,阿月已经同他离婚了,怎么还要受他约束?这位白先生未免有些难缠。”
“啊,不是,是我有事特地请他等我。”吴疏月怕停留久了又惹的白望亭发脾气,赶紧拎起包便走了。
“万恶的资本家。”宗逸尘面露不屑。
白望亭果然不高兴了,耷拉着脸抱怨:“聊什么聊那么久?”
“不过是些琐事。”吴疏月敷衍着。
“什么琐事?”
吴疏月只好又说:“宗先生说他是梅州人,我便说梅州那么远该会想家吧,他便说不怎么想。”
“哼,无聊。”
“是挺无聊的,谁让你问来着。”
白望亭又看她一眼问:“你呢?”
“我什么?”
“你在上海的时候想家吗?”
吴疏月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又点点头说:“想的。”
“想我?”
她又忍不住笑了,摇摇头说:“没有。”
“嘴硬。你肯定是想了。”
“你又知道了?”
“我知道。”他忽然认真地说道,“你在上海的时候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后来有个半仙儿跟我说,我睡不着八成是因为有人在整宿整宿的想我。”
吴疏月忍不住笑道:“白望亭,你真是堕落了,怎么现在连半仙儿的话都信了?”
“你别说,我也琢磨过这事儿。”他皱着眉头说道,“你看我,原来最瞧不上这些神神鬼鬼的,可是真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你实在是没有指望,但总得找个念头支撑着坚持下去吧,这个时候就觉得,那半仙儿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了。”
吴疏月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