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惨然一笑:“让你见笑了。”
天行毅:“你不要命了。”
白袍胸前这时已经血染衣襟,但他脸上笑意盎然,浑不介意,道:“要命做什么?我这条贱命本来就不值钱,顾盼儿半分也不瞧在眼里,能够遇到这么强的高手对战,死也死的有价值不是?何况我还未必死呢,有天行兄在这里。将来你青史留名,我也可以吹牛,咱们曾并肩战斗。”
天行毅笑了笑:“还能信口开河的胡扯,看来是真死不了。这个世上,只要肯努力奋斗,谁都能够青史留名。”
白袍笑道:“我青史留不留名没关系,但是我的那支军队——雷霆军,希望能够青史留名,也一定能够青史留名。”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药来,撕开他的衣襟,替他抹上,然后合上衣襟:“我的错,不该和你多说话,你伤在肋下,还好,偏一分就完蛋了。不过,也还不适合多说话,好好养着。”
白袍:“那厮……不会来了吧?”
天行毅四望环顾,不但那名将军踪迹消失不见,此刻便是原先江边聚集的那千余人此刻也早已经作鸟兽散。他拿起那将军留下的宝剑,上下打量一番,道:“这柄剑应该是他的召唤之剑,这柄剑留在这里,那条龙也被我所伤,短时间之内,他再找一把召唤剑,只怕不容易。我估计,一时半会儿他是来不了了。”
白袍拿过那柄剑来,上下端详,见那柄剑也只是寻常刀剑,伸出指头一弹,质地倒是不错,剑身龙吟不已。
天行毅道:“真正召唤的不是这柄剑,我怀疑在这将军体内有众兽刀在?”
白袍咳嗽了两声:“众兽刀?也是七众刀之一”
天行毅点了点头,道:“嗯,众兽刀是七众刀中唯一一柄召唤之刀,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也不知这把刀目前是在哪个国家,这将军必是哪国殿下?但灵山与各国约定,七众刀若非传位,不得辄现人间,以骇物听,所以,一些国家呢,就想到了一个法子,找世间材质好的材料打造趁手兵刃,将体内七众刀之术过度到外界手持兵刃。卫帝所持乌黑铁刀如此,这将军所用这把召唤剑只怕也是如此。”
白袍听天行毅说了半晌,望了望此时绕着天行毅周身盘旋的众镜刀,道:“你的众镜刀也能摄回体内,为何你不找一柄刀,将众镜刀藏在体内,以免伤害?”
天行毅笑了笑,将众镜刀摄回食指。道:“七众刀中有些刀是实体刀,有些刀是实体与意念并存之刀,可实体,可意念。众镜刀是实体刀也是意念刀,但我还是喜欢实体,听说众驭刀、众力刀也是实体刀,但是没人见过。”
白袍:“怎么众镜能够随大随小变化?”
天行毅哈哈一笑:“这是众镜刀有一次见到灵山的一个叫李澹的弟子的飞剑隐剑之技,镜像了他的剑法而已。”
白袍点了点头。
天行毅搀扶起白袍,向着江边走去,那些人虽然已经散开,显然并不都是乘船逃走,江边此刻尚有不少舳舻,就在岸边停靠着。
天行毅扶着李澹上了其中一艘,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这首船的船帆尚好,桨、橹俱全,四下看了一番,空间也还不小,船上甚至还有酒水等各种生活家居用品,也有一些弓矢器械渔网之类。
当下扶着白袍进入舱内,将帆升起,趁着月明星稀,欸乃一声,船入中流。
一宿无话,趁着清风明月,二人荡舟中流,江上再无拦截杀戮之事,天色熹微之时,二人已然泊舟于南陈国境岸边。
两人弃舟登岸,岸边崖上是一片丛林,天行毅负了白袍,冉冉升空,稳稳的落在悬崖之上,白袍对天行毅的轻功又是赞叹不已。
天行毅窜入树林,选了一颗较高的大树,随即三攀两爬,纵身上树,藏身在枝叶浓密之处,向远处眺望,过了好半晌。直觉寂然无声,料无关隘。当下便纵身下来。
白袍笑道:“这里是南陈,望什么望啊,有向导在此。我于南陈山川险要关隘形势无所不知。”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了。”
天行毅笑道:“总是自己看看放心些。”
白袍道:“这里是采石矶,距离陈京路途不远,快马半日便到了,只是南陈国主他们是有预备你来劫人的,所以,我想着,我们还是坐下来筹谋筹谋方略比较好。当然了,最好的办法是你用你的众镜刀,一路杀去,又快又狠,我瞧没几个人拦得住。”
天行毅:“破军之刀,毕竟凶戾霸道,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不到迫不得已,我是不会杀一个人的。”他望了望白袍,脸上犹自并无血色,当下搀着白袍:“你说的也对,我们还是坐下筹谋方略便好,等你伤势好了,我们再去救人。”
白袍有些感动。
两人在采石矶附近找了一个村庄,将养白袍的伤势,呆了数日之后,白袍的伤势逐渐复原,已能乘马缓行了,两人便就近的市集
上买了两匹马,但在市集上之时,两人已经从周边群众的讨论声中,听到最近有关于神龙出现的谣传。
两人自然知道是那日那将军召唤神龙的事情被人以讹传讹。
回到住处之后,白袍凭借回忆,速写了六和塔附近的地理位置,六和塔位于南陈首都陈京之南,在陈京第一大湖东湖之畔的月轮山上,乃是中土世界现存最完好的砖木结构古塔之一。为南陈最负盛名的僧人智元禅师所创建,取佛教六和敬之义,故命名为六和塔。
塔虽有十三层,但塔内只有七层中空。外形雍容大度,气宇不凡,塔内由螺旋阶梯相连。塔身自下而上塔檐逐级缩小,塔檐翘角上挂了一百零四只铁铃,铁铃如今早设警戒,稍有触动,便铃声大作。
塔内每层都有高手看守。可以从湖畔登塔,也可以从陆路登塔。最原先白袍去寻天行毅之前,顾真真是被关在塔内第七层。但如今是否还在七层,却不好说。
白袍一直纠缠顾真真的妹妹顾盼儿,每日如影随形,如今骤然失踪了一段时日,以顾曌的精明,只怕会觉察出些什么,对塔内的防守布置做出改易只怕也不一定,另外,江南多名山大川,顾曌身为国主,邀请一些高手助阵其实也就是朝廷一封敕书的事情。
总体而言,天行毅想要入塔夺人也并非那么轻松。
白袍大概能回忆的、想到的也就是这么多的内容,他到北方寻找天行毅也有一段时间,至于这段时间之中,南陈发生了多少变化,守护六和塔的有没有什么改变,白袍便不知道了,不过,对于天行毅而言,知道六和塔从前的守卫状况便已足够。
白袍的计划是一旦天行毅得手,便由天行毅护送顾真真退入由他所组成的雷霆军,天行毅这一路上早便听白袍说起自己的雷霆军,知道是白袍自己所组的一支类似私人军队那种,平时为农,战时为军,都是与白袍志同道合的一般青年所组成,对于雷霆军战力却不甚了了。
白袍却显得极有信心,对天行毅道:“若是这次他是带了雷霆军,便是那只黑龙,白袍也有信心能够将他擒获。”
天行毅虽有些不信,但总觉得白袍也并非吹牛。
白袍当下勾勒了雷霆军到时所驻扎方位,天行毅的撤退路线。直到两人都觉得方案差不多已经没有什么再需讨论之处。
再将养了两日,两人便即跨马向陈京方向奔去。
两人进了陈京之后,发现城门关防盘查倒不甚严,白袍便带着天行毅趁夜拜会了顾真真的妹妹——顾盼儿,顾盼儿那儿一定有乃姐的最新消息,她们是一母双胞胎姐妹,与顾真真定有心理感应,这当然是白袍的理由,他许久不见顾盼儿,极为挂念。天行毅知道他另有目的,但他所言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