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濑不情愿的点头,“成濑哥只让我们待在家里,不允许我们出去,说可能还会有黑手党报复,他说要带着榴珈姐去医院。”
“但是那么大的出血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白濑肩膀一颤,拉住中原中也的衣摆,“中也,你会跟我们一起报复的吧。”
“嗯,”中原中也用力点头,“伤害过我们‘羊’的人,我一定让他们百倍偿还。”
桃也一个人去了深见成濑送榴珈去的医院。
在医院门口,她撞见深见成濑埋头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里。他身上沾染了大片血迹,导致那附近的路人都是绕着他走的。
“成濑哥,”桃也在深见成濑面前蹲下去,抱着膝盖仰视他藏起来的憔悴的脸,“榴珈姐怎么样了?”
“伤到了要害,实际上路上就没气了,”深见成濑抬起脸来,似乎是想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但他太累了,微笑只做到一半,脸部肌肉就停止了运转,“但中途有段时间我好像也跟着失去了意识……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我抓着医生的手又哭又喊,”他喉结滚动着,想咽下脱口而出的哭声,但终究还是没忍住,泄露了几声低哑的哽咽。
“是谁做的?”桃也抚摸着青年的发顶,安慰的放柔了声音,“你告诉我是谁对榴珈姐开的枪,”深见成濑痛苦的摇了摇头,“是对方先袭击的……”桃也窥视着他的神色,“用刀还是枪……是枪吧,黑手党?高赖会还是GSS,亦或者港口黑手党……”桃也一连着说了好几个暴力团伙的名字,直到她说出最近新迁移到横滨的一个小型黑手党结社的名称时,深见成濑的脸色有了变化。
“你什么时候打听到这些事情的?”深见成濑露出苦笑。
“这不重要,”桃也轻描淡写的站起来,“大家都很愤怒,如果给他们一把枪,他们表现的不会比成人差劲。”
“住手,不要这样做,”深见成濑喝止她,“我当初是因为保护孩子远离暴力才创办的羊,不要把他们卷入到血腥里!”
“羊之王啊,”桃也单腿跪下来,头放的很低,“你的子民早就身处黑暗的世界,难道你要看着他们被人剥食递尽吗?”
“我,”深见成濑语塞,他复又注意到桃也此时的姿态,“你先起来,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
“我知道,”桃也一动也没动,“羊需要养那么多没有劳动能力的孤儿,这需要一笔很大的资金。成濑哥你也是孤儿出身,榴珈姐是离家出走,你们不可能承担得起至今为止维持花销的费用,是有人资助吧?”
桃也抬起头,从深见成濑变换的脸色中知道自己说中了。
“横滨是个不错的位置,如果能把持这边的地下世界,在水路上获取的利润可不简单是一两亿的问题。成濑哥你也知道这个事情,大概率是不赞同别的势力来插手这片地区的,这里已经够混乱了,但你需要钱。”
“横滨被他们收买的人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没了你,他们还有别人,但生出小心思的狗比蠢笨的狗更加不能原谅,这次的遇袭只是对方的小小警告……成濑哥你明明最讨厌黑手党,到头来却还是在为黑手党卖命。”
“没有办法,”见全部暴露,深见成濑索性放弃了遮掩,长叹一口气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钱也没有异能力,让我单挑普通的流氓还好,如果被围攻,我也只能是束手就擒的份。”
“好累啊,”深见成濑仰头看着天空,吐出一直以来隐藏的心声,“一开始只是想为我这样的孤儿做点什么……做了之后才发现,年轻人光凭一腔热血是做不成事情的,但看着孩子们充满信任的眼神,我实在说不出我们就这样结束吧的话来。”
“我不后悔,”深见成濑闭上眼睛,即使隔着薄薄的眼皮他也感受到了夕阳的光线,“虽然很对不起榴珈,但是我不后悔这么做了。”
“成濑哥如果你不被羊绊住脚的话,没准现在能成为了不起的政治家,”桃也从口袋里拿出什么来放在他腿上,“但作为从你这里受到了莫大恩惠的人之一,实在不好就这么说出口。”
“那算什么,挖苦吗?”
“不,所有的政治家一开始也都是怀有赤子之心,心想着做一番好事的,”桃也似是轻笑了一声,”但堕落的快感无比强烈,就连毒|品也无法比及。”
“成濑哥,红酒要适宜的温度跟湿度保存才不会变质,但现在不论是羊还是你,彼此双方都不是适合保存的环境,不想变质的话,还是早点抽身比较好。”
“这是小鬼适合说的话吗?”深见成濑嗤笑着睁开眼,但他眼前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在。他低下头,视线触及到腿上的棒棒糖,底下压着一张纸片。他拿起来一看,是两张船票,一张是去美国的,一张是去中国的——意思是叫他干脆从黑手党的掌控中逃走。
“真是不可爱的小鬼,”他喃喃道:“好歹说声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