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棠溪一听这话,眼前一亮,立马跑了出去。
卫寒舟见她穿得单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没影儿了。
“夫人的披风呢?”卫寒舟蹙了蹙眉问。
程嬷嬷连忙去里间拿去了。
卫寒舟接过来毛茸茸的披风,朝着外头走去。
“大人,您也披件披风吧。”程嬷嬷提醒。
“不必。”卫寒舟抬步走到了外面。
“卫寒舟,真的下雪了啊,我还以为今儿又下不下来呢。”柳棠溪笑着说。
卫寒舟走过去,把披风给她系好,握着她的手,与她站在一起,看向了空中的雪。
“嗯,下雪了。”
柳棠溪是真的喜欢下雪,时不时伸出来手接一下空中的雪花。
只可惜雪花一落到她的手上,立马就化了。
但她仍旧乐此不疲地玩儿着,且玩儿得很开心。
两个人站了约摸一刻钟左右,见雪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冷,卫寒舟就牵着柳棠溪的手进去了。
此刻,屋里的火锅已经收拾好了,因为刚刚开了门窗通风,味道也散去了不少。
“也不知明日早上起来雪能不能下白地。”柳棠溪说。
“应该可以,看刚刚的雪花下得挺大的,明早起来就能看到了。”卫寒舟说。
柳棠溪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笑着说:“那我明早可得早早起来去看。”
“好。”
卫寒舟给她解开披风,抖落了一下上面的雪,交给了程嬷嬷。
此时尚早,距离睡觉还有一段时辰,外面又太冷,不适合散步,二人坐在里间的榻上看起书来。
柳棠溪看的是一本游记。
卫寒舟看的似乎也是一本杂书。
柳棠溪见卫寒舟看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书,看着手中的游记,给卫寒舟交流起来。
“为何宋相说云北之处凶险,纵风景独美也不推荐人去?”
这本游记是大历朝开过第一个宰相宋相所写。
宋相年轻时曾在前朝任职,多次被贬黜,游历过四方各国,老了之后回了故乡,写了这本游记。
她记得,如今大家都说云北很是富庶,不少商人会去那边进货拿到京城来卖,好像殷氏手上也有一些这样的生意,还挺赚钱的。
卫寒舟抬眸看了一眼柳棠溪手中的书,随后,把自己手中的书放下,把柳棠溪抱入了怀中,低头跟她一起看向了她手中的书。
“云北曾是隔壁云国的国土。云国人善战,多年征战,百姓野蛮而又贫穷。云北跟咱们大历接壤,属于边境上的城,百姓更是比别处凶残上几分。十多年前,云国不断骚扰我国疆土,百姓不堪其扰。当时谨王的封地就在那里,于是派兵镇压。随后,两国边界多有纷争。后,谨王亲自率兵镇压,夺了云国三城,云国这才老实下来。宋相约摸是几十年前游历过云北,那时云北还不是大历的疆土。”
“哦!所以云北城指的是这三城?”
“嗯,对。”卫寒舟点头。
“哇,谨王好厉害啊。”柳棠溪感慨。
正如殷氏所说,这三皇子跟谨王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卫寒舟看了柳棠溪一眼。
虽然觉得娘子眼中的崇拜和话中的赞赏让他有些不爽,但,他仍旧继续说了下去,夸了夸谨王。
“嗯,谨王夺了三城之后,这里的百姓一开始不服,常常闹事。过了不到一年,却渐渐归顺了。不仅他们,直到今日也有不少云国人悄悄越过新边境,去云北城生活。”
“啊?为何?”柳棠溪问。
“因为云国百姓贫苦,而谨王带领他们开垦广袤的荒地,种上粮食。又带着他们盖了房屋,跟大历商业互通。有东西吃,有房子住,有钱赚,百姓们征战多年早已疲惫,如今并不会管谁是他们的主子。自是喜欢留在这里,听从谨王的管理。”
柳棠溪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这谨王,不是一般人啊。
也不知道谨王……
柳棠溪咽了咽口水,看着卫寒舟,小声问:“相公,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呀?”
卫寒舟似乎知道她问什么,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说:“嗯,娘子想问什么?”
“谨王可有那个意思?”柳棠溪小声问。同时,她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卫寒舟虽然猜到了,但却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
卫寒舟答非所问,说:“你可知,云北城的城主至今是服从于谁吗?”
柳棠溪摇头。
“十年前,云国割让领土是跟谨王签的。皇上曾多次召城主入京,然,城主从未来过。皇上也曾不满,可城主却宁愿再次跟大历开战,也不愿入京。”
柳棠溪咽了咽口水,说:“皇上能忍?”
“皇上自然不能忍。可,朝中重臣忍了。因为他虽不入京,但却年年纳贡,在领土上也属于大历朝。除了不入京,让皇上丢尽了面子,其余都听从大历。确切说,是听从谨王的吩咐。云北城主若真的联合大云一起攻打大历,那就麻烦了,劳民伤财不说,还不一定能胜利。”
柳棠溪眨巴了一下眼睛,明白了卫寒舟的意思。
卫寒舟想,在梦中,谨王死后,云北和谨王属地全乱了,曾攻打过大历。可惜世子在京中,他们又没有如谨王英明神武一般的领导者,投鼠忌器,渐渐败了。
卫寒舟从未怀疑过梦是假的,因为,好多事情他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若是梦,不可能梦到这些他极为陌生的领域和陌生的人。
而且,他家娘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并非失忆,而是变了一个人,多了很多原来那人没有的东西。
“也就是说,谨王有那个意思?”柳棠溪趴在卫寒舟耳边问。
“为夫不知道娘子在说什么。”卫寒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装模作样地说。
可纵然卫寒舟这么说,柳棠溪还是认定了心中的想法,脸上渐渐露出来笑容。
谨王,你可得加油啊,别辜负了她的期待!
卫寒舟见她笑得开心,心头微松。
她所担心的,无非是将来三皇子登基,她会被报复。
既如此,何不告知她一些事情,让她安安心,不要整日活在担忧之中。
在他看来,三皇子能登基的可能性极小。
在祐帝没能一击成功后,就失去了把谨王弄死的机会。
而谨王,也不是一个莽夫。
相反,他聪明得很。既懂得藏拙,又懂得暗中收买人心。
侍卫的事情想必谨王已经查出来一些眉目,知晓他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而且,身为先帝嫡子,天然有着一大批人支持。如今,朝中对祐帝不满的声音也不少,随着几年前税收的增加,百姓也多是怨声载道。
卫寒舟一下子又想到了梦里他们家的结局。
父亲死后,家里太过贫穷,险些过不下去。
而如今能过得这般富裕,都是娘子的功劳。
卫寒舟侧头看向了柳棠溪。想到刚刚谈论的话题,他暗暗提醒:“以后娘子可不能在外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柳棠溪正畅想着未来,听到这话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然而,点到一半,却突然停下了,抬头看向了卫寒舟。
“相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我何曾说过大逆不道的话,是你心中这般想才觉得我也这样想了吧?”柳棠溪眨了眨眼说。
装么,谁不会?
瞧着她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卫寒舟抬手抚摸了一下,说:“嗯,是为夫错了,娘子什么都没说。”
见卫寒舟认错,柳棠溪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
“你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可不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记住了没?”柳棠溪反过来教训卫寒舟。
卫寒舟那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顺势亲了回去。
亲了几下之后,哑着嗓子说:“记住了。”
屋外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从榻上到床上,衣裳散落一地,床幔放了下来,遮住了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