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很明显么?”精灵修低声说道:“我是一只灰精灵。”
窗外透过的光线光笼罩出他忧郁而感伤的侧脸,灰色的尖耳朵随风颤动,他笑了笑:“不多说了,我还是去死吧。”
他说完这句,低下头来,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仿佛窗外的风声:“你们觉得麻烦的话,我可以换个地方,抱歉了。”
“不是……”谢星落努力组织着语言:“这位……仁兄?你冷静一下啊!你要是觉得耳朵颜色不好看的话,也不用去死啊?大不了染个颜色,吃去吃点儿好吃的?”
“没用的。”灰精灵修摇了摇头,轻声叹息,“灰精灵,生下来就带有罪恶的血。”
“族长说,之所以有我们的存在,精灵树才会被污染,生下来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叹息着,灰色的耳朵,随着低落的情绪垂下来。
“那你也可以离开他们,去别的地方生活嘛。”谢星落绞尽脑汁劝他,“怎么说……世界上有这么多好吃的,总不可能轻易去死吧?”
可能是这句话刚刚好触碰到某个点,灰精灵神色一怔,灰色的耳朵动了动,低声喏喏道:“是……是这样么?其实,我哥哥,也曾经这么跟我说过,他说,就算被一小撮人讨厌着,只要离开这个地方,总会被人需要的。”
“是啊。”谢星落点了点头,继续鼓励:“你哥哥说得很对啊?”
“可是我哥哥会藤杀术。”说到这里,灰精灵沮丧起来:“可我……我什么都不会啊。如此这般的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没关系啊。”谢星落说,“没人是生下来就会某样东西的,比如我会做菜,这不也就是后来学的嘛,还有啊,就算你什么都不会,起码可以欣赏美食啊,你看火火每天吃那么一大碗,他也没觉得自己浪费粮食啊?嘶——火火你干嘛啄我!”
旁边的火火瞪了她一眼——你说呢!你以为我听不懂人话么!
好吧。
举例不当的谢星落,委屈地过去把剩下的最后一点葡萄冰饮端给了这个沮丧的灰精灵:“来吧,吃点好吃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不会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
是这样么?
灰精灵修神色怔住,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喝了一口——熟悉的精灵果的味道,让他睫毛颤动一下,继续喝了一口——凉凉的,沁人心脾的酸甜饮料,随着喉咙而下,痛苦的感觉被稍稍抚慰,似乎,的确没那么悲伤了。
也许,哥哥离开时的指责是正确的。
他应该勇敢一点,离开了精灵一族,在人类世界,也并不是不能生存。
灰精灵喝完了这杯冰饮,已经彻底平静下来,想了想,他大着胆子,试探着问:“那么……这位小姐,请问你们这里招工么?我吃的很少,真的。”
——面对一个丧丧的小可爱,谢星落还能说什么呢?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转身给人收拾出一个房间来:“当然可以,非常欢迎,你先去睡吧,别想些有的没的。”
长老不是说,人类世界很危险,充满了尔虞我诈么?
从小听人类勾心斗角历史长大的精灵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莫名来到的地方,接触到的人类,竟然是如此友好。
这一切都是梦境吧?
或许是,神明听到了他的祈祷,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入睡前,望着如水的月光,灰精灵修的耳朵,奇异地动了动。
夜凉如水,可能是某种奇妙的心电感应,日落大森林里的修,耳朵也动了一下,大声打了个喷嚏——不过,他可就坚强多了,摇摇头,给藤蔓加固一下,继续睡觉去了。
※
于是就这样,谢星落的卤煮店里,新增了一个员工——第二天开业的时候,赤羽城的毛茸茸们都非常好奇地围观着这个新来的员工——他有一双灰色的尖耳朵,一头雪白如银的头发,被人打量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地垂下头来,受惊一般,尖耳朵随风颤动。
——好可爱!
赤羽城的毛茸茸们都被萌到了。麻雀小姐更是拿出了珍藏许久的魔法拓印石:“这位精灵先生接受合影嘛?”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新店员还比较害羞,大家想合影的话日后再说哈,日后再说。”毛茸茸们太过热情,谢星落不得不出面保护一下这位新来的店员,以免他受到惊吓。
然而,群众的热情时无法抑制的,虽然大家都很听话的后退了一步,但那亮晶晶的热辣眼神,还是让精灵修再次低下了头。
谢星落挠了挠头,决定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她咳嗽两声,问旁边的店员鸽子:“咳咳!鸽鸽,卤煮好了么?”
“煮好了煮好了!”这段时间干劲儿一直很足的鸽鸽,把卤煮从锅里捞出来,卤煮霸道的咸香味顿时密布了整间店铺。
“哇——”
毛茸茸们惊叹着,不等谢星落吩咐,早已自觉排队点起单来。
“我要一串卤煮藕片!”
“两根鸭脖,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