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忽然,那掏阴阳盘的弟子也倏然变了脸色。只见那阴阳指针,竟像磁场里的指南针一样,围绕原地疯狂转动。
“这样的盘象,明明该是异端就在方寸之间才是……”可现在,哪有什么鬼怪?
那女子终于张了口,嘴唇疯狂蠕动,像是正在大声说着什么,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师弟!”发出这声吼叫的,是那大弟子。拿着八卦盘的师弟反射回身,正对上的……就是一张血腥大口。
缓缓地,那“假山”站了起来,足有小山那么高,像狗又像狮。原来,刚才不是大理石白,而是它的鳞羽白。
太晚了!
喷溅的血液,无声的溅上窗楞。
大殿内,雾隐溍突然起身。
楼台之外,秋未白也像城主府移目。
暮色四合,宜阳城最高的凌云阁上,风卷飒飒。此时秋未白已经知道了雾隐溍来到宜阳,又从承元皇帝手上要下了青时的消息。
“真的是命大。”秋未白声音很低的念了一句。
“主上,您说什么?”没听清楚,奎一凑近了问。
秋未白:“没什么。”
夕阳渐渐落下,离人缓缓归家,瓦片烟筒里缓缓飘散炊烟,一世烟火,看上去宁静祥和。秋未白微眯眼,白云之上,模模糊糊黑中带紫的不详之气翻涌,整座城市,明显已呈现出一种将倾的死气。
为什么好好一座城市变成了这个模样?
他们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亢龙果然与魔修有牵扯,他要宜阳城也不是偶然。
“主上,您听说过……”奎一此时有些犹豫。他有个消息,挺大的,但他觉得他家主上明显不会感兴趣。
“这宜阳城里,有个夜小姐,听说貌美绝世,智惊一时。”不是他夸张,而是大家都这么说。
秋未白平平淡淡:“那又如何?”
奎一:……什么叫那又如何,一般不都是忽然起了见一面的心思么?你不是不想在寒山小姐一根老歪枝上吊死么,那现在有养新花的机会为什么不要?
“无关小事,不必再禀。”视线拉长,落向远方。
“一个女人,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垂下视线,他眼里的思绪亦无人得知。
几乎与此同时的另一半,青时打了个鼻涕。她总感觉有人在不说她好话。
雾隐溍抽出一块手绢:“看你,这小花猫样。”
那温柔缠绵的语气,把青时活活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可她不能躲,她现在是攀上了仙人高枝,因为受宠而感到无比荣幸的凡俗女子。
于是特别勉强的,青时扯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她以为的妩媚,把年纪一大把的宜阳城主都惊的牙痛。
一个乡野村姑,倒真是好大的福气。他想。
一副宠妾模样,妖娆依偎在自己舅舅怀里的青时,满心以为婚礼魔咒就这么解除,今晚就这么真能这么结束的时候……忽然异变又突然发生。
一个管事急匆匆跑进了来:“死、死人了!”
青时:……她这次真的什么也没想。
然而这次,没有人葫芦娃模样一个个前去查看。那管事满眼的惊慌还没来得收起,就被殿上士兵,一把利刃捅了个穿心。
青时:……即使她穿红,也不需要这么热情的让她亲眼见红吧?
年迈腐朽的宜阳城主颤颤巍巍抖着手拄着拐杖起身,那一身枯骨几乎撑不住堆满锦绣珠宝的华袍。失去了往日故作的严肃沉稳,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高坐上的皇帝:“竖子无礼,尔竟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熟悉的利刃穿胸的场面就又上演了。
刀刃是从背后插进去的,银凉的刀身,握在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中。
呼啦啦,一群金甲士兵紧接着围了上来。
宜阳城主喷出一口血:“是、是你……”
是周深。
白刀子进红刀子后,周深伸手一掀,就从脸上掀下了张类似□□的东西,面具上银白光芒隐隐,应该是加持了幻术,才有如此自然完美,丝毫没有破绽的效果。
利落拜倒在了隔壁男主无诸面前,是周深也不是周深的男人唱和:“陛下万福。”
青时:……她好像不小心见证了一场所谓权谋之战。
比起旁人,无诸显然对这个扮成周深的男子亲近些。他很快点头允他平身,吩咐人赐座。然后当着青时的面,周深,或者周生檀,带上了他的鬼面具。
青时:我&*()%……¥
隔着森森的铁面,周生檀对着青时缓缓扬唇。
从原文的描写来看,如果形容秋未白是黑化报社,那周生檀……他就是天生变态了。有的人,就是天生学不会,也做不到安静欣赏美的东西。
这么说吧,如果秋未白黑化和遇上周生檀二选一,不考虑情感因素,她一定选前者!!
“怎么了?”溍君低声问。
青时抱紧了她小舅舅的胳膊,抖着声道:“没。”
妈呀,这世上变态真的太多!她要回家!
铜盆被装翻,承装美酒的酒樽被撞碎。宜阳城主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殿外就是一阵尖叫刀光。
接下来,一阵见龙卸甲,自不必描述。
雾隐溍捂住了她的眼睛。
凉风习习,晚风掀起纱窗。
青时从梦中醒来,早就已经离开了宜阳城府很久了。
抹抹汗,青时突然发现自己床边还坐了一个人——
“怎么了,做噩梦了?”秋未白问。
青时揉着头发:“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秋未白:“刚刚。”
青时:“不可以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你知不知道。”
“我没进,”秋未白轻轻说:“看你睡不稳,才进来看看的。”
夜凉,而沉。
疏星像闭上了疲惫的眼睛,退隐而去。
青时:“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她找了个话题。
为了引出这个话题,青时还特地从自己的大冒险讲起,说了自己如何越狱成功,如果差点吃霸王餐……
抬眼看了秋未白一眼,青时又说她是怎么在路上认识了一个不错的难兄难弟。语言简明利落易懂,把她后来觉得当时做很正常,后面再提就凭白听上去很奇怪的不必要细节都删了。
秋未白点头:“我知道。”
青时:“你怎么知道的?”
秋未白:“看见的。”
青时:“……哪看见的?”
秋未白:“你身后。”
青时突然想起她没来得及回的那条传音符。
“那你……”不是什么都看见了?QAQ
秋未白没有否认。
青时本以为,秋未白怎么都是会有些反应的。
喜不喜欢自己另说,但现在怎么着云梦泽和寒山门的名字都是连在一起的。秋未白一言一行,从来都是仙门世家的典范,丑闻这两个字,应该不被允许出现他霁月风光的一生中。
可秋未白什么都没说,他很平静,甚至比湘夫人安排两人订婚前都温和。
青时是真的有些怂了,比两个人单独呆在青乐仙府里的时候还方。就分开这么几天,秋未白不会就受什么刺激了吧?
“你等等我——”她追着秋未白,就出了雾隐溍安排的院子。
“怎么了?”秋未白微微偏头。
青时蓦地抬头,才发现自己跟着秋未白左拐右拐,不知何时拐进了另一座院子里。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青时,无声咽了口唾沫。
虽然,她觉得秋未白不至于也不会那么做,但眼下这个地方,看上去真的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点啊!QAQ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