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似醒的黑暗中,她听到了两个少年的声音。
“……安定,你来看,这位大人是不是快醒了?”
“嘘!小声点!清光,不要打扰到这位大人!你忘了这位大人吓哭过多少狐之助了吗?”
“什么嘛……我觉得那只是因为狐之助太胆小了缘故了吧!这位大人明明很可爱啊,也不知道那些狐之助为什么面对这位大人时老是一副超级害怕的样子。而且,让人超奇怪的是,它们每次提到这位大人时就总是会说到‘蓝染’什么的……安定,你知道蓝染是谁吗?”
“我不知道蓝染是谁,我只知道你再说下去这位铃木大人就真的要醒过来了!”
“……咦?安定?这位大人刚刚是不是有瞬间睁开了眼睛?”
“什么?!!不不不,清光你动作快一点啊!这位大人现在还不能在这里醒来!”
“我已经很快了!但是这个装置我真的很不熟悉啊!真是的……狐之助也好审神者大人们也好,这明明是他们的工作吧?为什么他们统统都跑掉了把我们丢来顶班?我们只是刀而已耶,他们就这么放心吗?!明明他们也知道这位大人现在还不能醒吧?!”
“可以啦!不要再说审神者大人们的坏话啦!”
“我没有……哇!好了好了!安定,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是的!资金已经就位,身份信息也已经安排好了,以及与世界意识的沟通,政府也已经——欸?!大……大人?铃木大人?您怎么……”
熟悉又陌生的女声轻笑起来,在这如同梦境的黑暗中回荡:“抱歉,擅自醒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只不过,有一样东西,我无论如何都想要尽快取回呢。”
更沉更远的黑暗袭来,铃木由纪陷入了更深的梦中。
“……铃木……”
“……狐之助……”
“……幸存之人……”
“……世界之柱……”
“……旅行者……”
无数混乱的声音在铃木由纪耳边萦绕。
那似乎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但她却想不起来了。
而她也觉得自己似乎没必要非得想起来不可。
于是最后,只有这样一段意味不明的对话,深深留在她的记忆中。
“……作为这一切的交换,您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
“只……只要是我们能够做到的。”
“那么……我想要——”
……
噗通——
黑夜中,铃木由纪沉沉落入河道。
冰冷的河水从口鼻涌入,带着濒死般窒息的感觉。
然而,沉入河底的铃木由纪却没有半点慌乱,平静地从深梦中醒来,在黑暗的河底睁眼,屏息,踏着倾斜的河道,一步步走上岸。
她的步履很稳,也很轻。
就像是从天空落下的轻羽,只需要抖落身上的露珠,就能再度飞向天空。
但她不会飞向天空,因为这一次,她本就是为了她最重要的东西而来。
·
深夜的横滨,与白日里的横滨,几乎是两个世界。
只有真正置身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那些藏在黑暗中的污秽与恶念。所以对于生活在横滨的人们来说,他们会下意识地远离阳光与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远离里世界的地盘。
不过对于太宰治来说,他并不需要避开黑暗。
如果真的要避开什么,那也应该是黑暗避开他才对。
于是这一天,他按照往常的习惯,在从Lupin酒吧回来后,顺着河道一路走回家。
如果是在三年前,当他走在这样难以忍受的寂静的河道旁时,他恐怕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做出某些事,比如说投河……事实上,在三年后的现在,他也会时不时会感到丧气,也会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突然就想要上个吊什么的。
但投河这样的事,他却已经很少做了。
这是因为他身上有一件重要的珍宝——一件足以招来星星的珍宝。
而他不愿意令这件珍宝有半点损坏。
所以,这一天,当这位港黑最年轻的干部,带着令人胆寒的平静面容走过河道时,他的脑子里既没有在想自杀的N种方法,也没有思考如何将港黑的敌人丢进绝境。
他在想的,是被他放置在自己屋子里的一只猫与一只野犬所引发的一系列事件。
在这二者中,猫咪不必说,当然就是三年前被某位大小姐拜托给中原中也、最后又被他抢回来的那只黑猫。
三年过后,那只巴掌大的小可怜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胖子,让太宰治每每看到都会不忍直视,十分想要把这肚子与胆子一样肥的家伙扔出门。
但这也只是想想,他是绝不可能这么做的:丢猫做什么?为什么他要丢猫?把这黑猫丢出门外,是让它去找那只漆黑小矮人吗?
呵呵,不可能的!!
——时至今日,太宰治依然会对当初铃木由纪将黑猫拜托给中原中也而不是他这件事感到怨念。
而至于野犬,这就有些复杂了。
一年前,太宰治在闲来无事逛擂钵街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眼神十分漂亮的孩子,而且他还有着很有趣的异能,于是他一时兴起,将那野犬一样的孩子捡回港黑。
虽然他从未明说,也没有做任何表示,但事实上,他的确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可是……
可是,这个小鬼是真的死脑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