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套了塑料袋,餐盒里的东西没有洒到外面,不过盒子已经倾倒,奶白色的米粥都流在了袋子里。季铭时隔着袋子稍稍用手一试,这粥还是热的。
他抬头看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发现视线恰好被楼梯遮挡住,不过说话的声音肯定是能听见的。
所以刚才那个人就站在这里,不知道偷听了多久,他们却一直浑然不觉。
季铭时皱了皱鼻子,考虑到他们刚才谈的是什么……这就有点尴尬了。
“阿砚,你看到是谁了?”
沈砚嘴唇抿直,逐渐绷成一道线,淡淡点头。
然后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望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不易察觉地拧了下眉。
*
不慎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之后,卫染什么都来不及想,飞也似的逃窜回教室。
她满心懊恼,都过去那么久了,她为什么还要害怕,完全没有道理……
可是懊悔也已经没有用,刚才听见那熟悉又可怕的“咔嗒”一声时,她纯粹出于本能地恐慌起来,一下子就失手打翻了手上的粥。那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惊动到上面那两个人了。
她不敢回头,只能一路往前跑,心里已经开始绝望,毕竟她当然不敢指望自己能跑过沈砚的大长腿。
但当卫染终于钻进教室缩回自己那半边座位上的时候,她发现沈砚还真的没有追上来。
她提心吊胆地又等了一会儿,沈砚还是没有出现。
也许沈砚没有发现是她?
她劫后余生地舒了口气,拍着胸口慢慢把气息理匀。但愿,但愿……
桌上的透明水杯反射出她此时此刻的倒影,影子很不清晰,但打眼一看就是一副心虚相。卫染连忙翻开书本,埋头把两眼定在书页上,做出最专心的模样,掩饰自己心情的激荡。
她脑袋里却全都是刚才偷听到的那番对话。事后回忆,这番经历愈发显得很不真实,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在半路上睡着了,做了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
居然是沈砚自己的主意要和她坐同桌?而班长(一脸善良老实的班长大人)竟然替他在老师面前编造借口,助纣为虐?
尤其诡异的是,沈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那么讨厌她啊,和她坐一起会开心吗?
还有,那支钢笔原来是沈砚母亲的遗物。卫染在心里叹气,看来她这次是真的赔不起了。
可是,就算她弄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沈砚还依然坚持要和她同桌……这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在翻来覆去的思考中,她忽然灵光一闪,把所有线索串连起来,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在她桌子边缘轻轻叩了叩。
“看来有些人不仅又聋又哑,肢体协调性还差劲得要命。”
在无情嘲讽的声调中,卫染一寸寸抬起眼睛。
午后阳光投在高大的少年背后,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圈光晕,他就像天神一般辉煌灿烂。
卫染呆呆仰视着他。
沈砚眼底讽刺更浓:“怎么,你以为我瞎么?”
沈砚显然不瞎,不聋,也不哑,肢体协调性还好得很……
卫染无法再自欺欺人,他肯定已经知道刚才偷听的人是她了……
在沈砚的示意下,卫染机械地起身让开路让他进去,在这一瞬间她几乎就想趁机开溜,却还是被沈砚一声不容置疑的“坐下”又钉回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