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到处都是田地和山林,泥土柔软,一脚下去就能踩出一个大坑。
卢蔓吭哧吭哧的狂奔,胸腔里像是拉了个大风箱,发出破旧的“嗬嗬”声。
元夫人和秋嬷嬷的厉声大喝就在她耳边,而追她的护卫就在她身后。
不跑,就会死。
乡间到处都是僻静的小路,除了野猫野狗,再无人烟,她脚下踩着冰冷泥泞的田埂,穿的是一双薄底绣花鞋,本来很轻便,但是鞋子一旦沾上泥土,就变得格外沉重。
再沉重她也不能脱鞋。
她越是上气不接下气,就越是后悔,为什么要来掺和这破事。
从看到元夫人杀人,她就开始后悔了。
也许安排她的人也知道她会后悔,所以才特意将她暴露了出来,让她只能往前,不能回头。
一条山路出现在她面前,她犹豫着想要另寻他路,却忽然发现前面人影一闪,她连忙冲入山路,往山中狂奔。
心慌意乱之间,她完全没注意,自己一个身体不好的弱女子,这些护卫怎么就是追不上她?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实在走不动了,踉踉跄跄收住脚步,闻着山间特有的草木之气,背靠在一颗大树上,开始一阵阵的发晕。
翕动鼻孔,张大嘴,她费力将空气送入身体,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裙,背后的树干粗糙到让她发痛。
天色渐暗。
山下和田庄都有了火把的光亮,她知道这是找她的,于是她尽力让自己缩成扁扁地一片,可以和这颗大树融为一体。
她该怎么办?
卢蔓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在山里躲到林彤一行人回来为止,可她一个闺阁女子,又实在不敢在山里过夜。
树枝影影重重,又有鸟叫虫鸣,还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枯叶和草丛中响起,越发显出一种无人的死寂。
在这里呆上一夜,不用元夫人出手,她自己就能先把自己吓死。
山下一直没恢复平静,卢蔓抱着膝盖,看着地上枯叶下一动一动,然后钻出来一条丑陋的地龙,她开始哆哆嗦嗦。
她不是大家闺秀,可好歹也是小家碧玉,这样的处境,她一辈子都没想过。
僵硬着坐了许久,忽然有什么东西从树上落下,砸中了她的脑袋。
她猛地一跃而起,强行忍住叫吐口而出的尖叫,慌慌张张使劲拍打自己的脑袋,结果砸中她的不是毛虫也不是树叶,而是一瓣花生壳。
再抬头,就见之前看到的护卫正蹲在树杈上吃花生。
“你......”卢蔓抬腿就要跑,却忽然转过弯来,“你不是来抓我的?”
树上的人很是嫌弃的哼了一声。
卢蔓松了口气。
看样子,这人是来保护她的。
她重新蹲回原来的地方,可是一放松,肚子里就开始又酸又胀,想要去解手。
抬头看一眼还在剥花生的男子,她要方便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又忍不住想哭。
这一场争斗,她本以为是内宅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