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换来的是贾敏更加厉害的哭声。林忠见状,就知道不可能让她再去筹谋府里搬迁事宜,只得告辞去寻林姚氏。
林姚氏听了,叹口气:“我林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么大一堆事儿!不过就是远行罢了,竟哭天抢地地闹上了。”
“老太太,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陛下给的时间有限,没那么多时间浪费。”谷雨提醒道。
林姚氏猛然回过头来:“我还真是老糊涂了,连这个都忘了。只是我年纪到底上来了,精力大不如前,怕是……”想了想,吩咐道:“霜降,你去喊姑娘过来。”
“是。”
林乐曦换了身天水碧绣水云纹的衣裙过来:“给祖母请安。祖母唤我来,所为何事?”
“陛下的圣旨你也听见了,咱们不日就要去扬州了。”林姚氏伸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林乐曦点头:“是,曦儿知道。”
“太太那边的动静,想来也瞒不过你。”见林乐曦点头,林姚氏便道,“你也大了,有些事情祖母便不再同你打闷葫芦了。扬州那边,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所以咱们大致是得长住了。林忠来说,太太尚未从离开京都的悲伤中缓过来,这满府上下诸多事宜总不能这么搁置着,想让我来料理。原先我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图清闲,管不管的也没什么。可陛下给的时间有限,我倒是找不了借口了。又想着你的年纪也正好,趁着管家权和钥匙还在我手里,给我搭把手。如何?”
林乐曦来之前就有了猜测:“祖母怎么说,曦儿就怎么做。”
“好,真是祖母的乖孙女。”
薄荷扶着林乐曦回屋:“姑娘,您当真要管家吗?”
“祖母的身子最近可有起色?”林乐曦没有回答。
薄荷闻言,无奈地摇摇头:“大夫说,怕是难。”
“祖母这病是从前留下来的,至今都没有什么好转的气象。母亲又随着舅舅去了任上,以后怕是难得再相见。我要是不接手这管家,将来的日子要如何?我总得给自己留点后路。”林乐曦早就打算好了。
林姚氏在自己的丈夫去世的时候,为了保住林如海,放弃了不少的东西,更是为此落下了毛病。从前没那么明显,现在年纪上来了身子骨已经支撑不住了。这是谷雨告诉她的。这回要是再折腾,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前几日曲文君托人捎来口信,曲家接了指令离开京都去往边关,也许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只剩下林乐曦和林乐旭俩姐弟要照顾好自己。
艾草又道:“太太让忍冬回荣国府报信了。不过听说最近荣国公和国公夫人为着嫁出去的三个庶女起了点争执,不大愉快。”
“又是为了何事?那三个庶女回去诉苦了?”
艾草摇头:“不是,是外头有了些许留言,让国公爷听见了。回去问国公夫人去了。具体情形奴不知,可要奴去仔细打听?”
林乐曦沉思片刻,点头:“去打听打听,手里还是要多点东西才好。回头让菖蒲去找几个得用的放着,平常也不用他们做什么,就是传点消息回来就是了。”
“是,奴明白。”
林乐曦身边有四个一等大丫鬟,俱是曲文君留下来的,薄荷、艾草、菖蒲、茱萸,都是草药名。贴身伺候林乐曦,各司其职,是林乐曦的左膀右臂。
“还有,旭儿那边……可缓过来了?”
艾草摇头:“大爷在曲家门口等了很久,门都没有开,也没有人出来。爷等了三天,没等到,失望地回了。长庚说,爷把自己关在学堂的屋子里,谁也不见。姑娘,要不,去劝劝?”
林乐曦紧紧的握着腰间的玉牌,没有同意:“这是他自己的坎儿,要他自己过。我的坎儿,也只能我自己过。”
“是。”
菖蒲物色着人选,忍冬从荣国府回来了:“太太。”
贾敏眼含希冀地看她,只见忍冬无奈摇头,就知道了结果:“母亲怎的和父亲一般了。难道只有大哥和二哥是他们的孩子,我就不是了不成?怎么大哥在军营里历练,父亲就忙上忙下;二哥想去书院念书,母亲就细心周到的挑选。为何到了我这里,我不过就是不想去扬州,离他们太远,他们竟然……竟然无动于衷?!”
“太太不必多虑。并不是国公夫人不想帮太太,而是,而是府里出了些事。实在没精力罢了。”忍冬无奈,安慰道。
“府里出了何事?可要我帮忙?”贾敏虽然对自己父母没有帮到自己而难过,但家里出了事,她还是关心的。
忍冬再度摇头:“国公夫人下了封口令,不让下人们随便说话。我找了从前的刘大娘才知道些。原是出嫁的三位庶姑奶奶的夫家传了些话到国公爷耳朵里,大约是说国公夫人私心太甚什么的。刘大娘也没仔细说,我也不管胡乱猜测。只是国公爷生了气,国公夫人忙着收拾那些乱嚼舌根的小蹄子们,这才没工夫的。”
贾敏想了想,选择了放任自流。她那三个庶姐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她是知道一些的。贾史氏挑的人家总归还是有些瑕疵的,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闺女,没那么上心。
原来大家都相安无事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变了。最大的那个哭哭啼啼地回了国公府哭诉,让贾代善听见了。他是一个父亲,自己女儿出事自然要过问的。这不,一问就问出事情来了。自己的女儿,虽然是庶女,但到底是国公府出去的姑娘,居然在婆家被婆母虐待,这倒也罢了,谁家新媳妇没在婆娘手下吃点苦头啊。可她的夫君,他居然对她施暴,这可气坏了贾代善。他贾代善的姑娘怎么可以嫁给这样的人家,当即就去质问贾史氏,果然是她挑的人家,然后带着人去三个姑娘家里撑腰,忙得很。
虽然贾史氏说她自己被蒙蔽了,不知道,可贾代善跟她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了,对她的脾性还是知道的。于是乎,就爆发了矛盾,闹了起来。贾赦见势头不对,借口军营有事,逃遁了。张遥胎气不稳,静养着呢。这不,就苦了贾政两口子了。尤其是王氏,气得是无处撒气。贾史氏找不到人撒气,就把气撒到她身上去了,王氏也是有苦说不出,憋了一肚子火气,回去就找丫头出气去了。这梁子就这么慢慢地结下了。
京郊城外的一处隐蔽的道观里有两个身子曼妙的女子。一个手执拂尘站着,一个盘膝而坐念着经文。
“耗尽自己半生的功法,施展上古禁术,进入缝隙,出手干预。只是为了助她们渡劫?”盘膝而坐的女子感觉到了手里罗盘的震动,睁眼,开口道,“这便是你要的结果?”
另一个女子微微一笑,眸子里净是冷意:“你该知道我的。要不是警幻这个婆娘私自动用上古洪荒留下来的力量,也不会引的天机老人的天机盘碎裂,出现那么大的动荡。我也不至于堵上自己大半修为,开这样一个小世界让她们渡劫。不过,看样子,我是成功了。你的罗盘动了,我的天书多了许多文字。”
坐着的女子一直是皱着眉头:“你高兴的太早了些。里面的人不少是三十三重天打下来的戴罪仙子,除了上古洪荒,还有一块女娲石夹杂其中。你又自作主张往里面加了些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如此一来,这孽海情天水可是浑浊了不少啊。若让师傅知道你做了什么,怕是你也得被打下去。”
“你以为我耗了这许多的修为师傅察觉不到?师傅她只是顺势而为,借着我的手,送一位好友一个人情罢了。且看吧,若她渡劫成功,莫说三十三重天了,只怕我们三十九重天都得有不少变化。”
盘膝而坐的女子默默摇头,继续闭目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