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亚诺又恢复球队训练的日程,离家上班去了。
芳妮百无聊赖,反复确认呼吸时若有若无的丝丝钝痛已然彻底消失后,她生怕不立刻爆发就会瘫痪似的,突然一脚踢开轮椅,像疯子一样蹦蹦跳跳,然后带着剪贴簿爬上了大宅的屋顶。
她在阳光下摊开本子,盯着最后一页久久地发呆。
MyEpicLife前半部图文并茂,波涛起伏,而最后的精彩高潮则是她的婚礼。她灵机一动的苦肉计十分成功,婆婆认可了她,巴德·哈里因扰乱机场秩序以及袭击海关而被拘留,而克里斯蒂亚诺比之前还要更疼爱她了。他依照约定,推着受伤的她好好游览了一番美丽的马德拉岛,探索郁郁葱葱的热带丛林,观赏生活在岛屿南端树冠上的蜂鸟,在西面的岩石海崖欣赏日落,最后还爬到树上帮她抓了一只独一无二的马德拉蜥蜴,让她感觉到最甜蜜的爱照亮了天地。
然后,这几天短暂的假期过去,她在病床和轮椅上断断续续度过了一个月,最初戏剧般的快意和火花一点点熄灭,她感到四肢和感官都在逐渐退化,内心越发躁动难耐。
某种程度上,领到结婚证书以后,她就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了了——克里斯蒂亚诺的美貌和爱意是时时陶醉她的温泉,令她舒适得爬不出温柔乡,而她享受着这种静谧的,酣倦的幸福的同时,压抑本性的束缚也不复存在,那永远骚动不宁,充满好奇的性情随之释放,令她更渴望新奇,渴望探索和冒险。自从被伤残限制了行动力和自控感,这份渴望就更迫切了。
如饥似渴的阅读和学习自然是一种满足的方式,因此最近她废寝忘食,拼命从书本和教科书中汲取养分吸收,然而这虽然充分捕获了她的注意力,却也让她为浩瀚如海的驳杂知识与不同语言的碰撞搅得茫茫然不知出路。
她想要更多新的目标,新的刺激保持活力,但她还没找到,或者说找到的太多了。
太阳开始向西降落了,天空灼眼的白逐渐变得柔和内敛,云朵披上红霞。芳妮收养的小白猫突然窜了出来,跳上屋顶,蹲在她身边蹭了蹭,反射银光的长尾巴像飘带一样晃来晃去。芳妮放下剪贴簿,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它马上闭上眼睛,呼噜呼噜享受抚摸。
“很开心,是不是?”她笑着说,“你什么都不想,每天吃饭睡觉打滚撒欢求抱抱举高高就够了。”
小白喵呜叫唤,突然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莹莹发亮。芳妮怔了怔,朝大门口的方向看去。
——克里斯蒂亚诺回来了。
他正戴着耳机听歌,悠然走过屋前的草地,在夕阳下容光照人,一举一动都如奔跑的鹿一般轻捷优雅。
她粲然一笑,抱起小白,举起一只猫爪,向他挥了挥手。
“欢迎回家,我的爱。”她大喊道。
克里斯蒂亚诺顿住脚步,抬起头,一见到她的位置,立即便是一副受惊的表情。
“你不好好养伤,爬到屋顶上干什么?”他慌张地做了个催促的手势,“快下来,下来!你又想骨折吗?”
“冷静,冷静,我已经好了——”
“好你个头!快点下来!”
她吐了吐舌头,把水笔和剪贴簿向下一抛。
“好吧,别紧张,克里斯——你一紧张,抬头纹就全出来了。”
克里斯蒂亚诺接住她的东西,没好气地说:“很好,如果你不想余生都对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男人的话,就立刻下来!”
“噢,好吧。”芳妮点点头,起身站立,还张开双臂,做了个预备起跳的姿势,“我相信你。”
克里斯蒂亚诺顿时吓得脸色大变,手忙脚乱,慌忙冲到屋檐下,两只手也不知道是该准备接住她还是阻止她。
“小心点!”
芳妮毫无惧色,看准落地点,大大咧咧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令一阵疾风刮过她的耳膜。
这回,克里斯蒂亚诺总算有进步,发挥预判跑位的强项,垫在她下方,身子晃了晃,便把她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他松了口气,撇着嘴,满眼无奈地看着她。
“你是龙还是猴子?”
她手脚并用挂在他身上,嬉笑着在他脸颊、唇上连连轻吻。
“我知道你会接住我。”她说,越亲越觉得滋味好。
他白了她一眼,终于低头回吻了她,宠溺地笑道:“做你的丈夫没的选择。”
她幸福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小白猫也在这时跳下屋顶,并跑到克里斯蒂亚诺脚边磨蹭。他笑着抱起小猫,使劲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拉她进了家门。
“你应该再好好休息几天。”他皱眉说,硬是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恨不得把她捆起来似的。“你的骨头应该还没完全愈合,不该做激烈的运动。”
“比如说,今晚我还是只能在下面乖乖躺着?”
他哑然失笑,斜眼说:“恐怕是的。”
芳妮脸色一沉,十分不满。
“我明明已经好了。”她不安分地晃了晃,“不痛不痒,行动自如”
他狡黠地挑了挑眉,戏弄道:“看来是好一点了——至少我现在不需要再背着你逛街,然后被全世界当作恶意炫耀了。”
她气急败坏地把拳头砸在他身上:“不,要么你就让我在上面,要么你就得背我。”
他失笑着抬手抵挡,而后一把搂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好了,我们待会儿出去约会好不好?”他好声好气地说,“想去哪?去看《蝴蝶夫人》?”
芳妮顿觉尴尬,摸了摸鼻子,心中另有所望,对他的提议提不起什么兴致。
“你今天不是和你的朋友有聚会吗?”她不经意似的问,“不去酒吧?”
“是的,但你可以陪我一起,然后我们再去玩。”他说,“还是你有别的计划?”
芳妮不好意思地笑笑,实话实说。
“我现在想去看动物——顺便研究KT界线层。”
克里斯蒂亚诺撇起了嘴,似乎对她的心血来潮感到无奈。
犹豫了几秒后,他用为难的语气说:“那样的话,我今天恐怕来不及陪你了。”
她早有所料,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我自己去。”
他怔了怔,听她说得干脆,忽然有些酸溜溜的。
“那你决定不和我一起去了?”
“你们男人聊天,我凑什么热闹?”她做了个鬼脸,“如果有个妻子在场的话,恐怕你们也无法畅所欲言了。”
他干笑了一下,试图说服她改变主意,又想不出婉转而高明的辞令。
“现在不早了,你确定要今天去?那样你恐怕很晚才能回家了。”
“我喜欢乘兴而去,而到了明天我或许就会想做别的事了。”她耸耸肩说,拍拍他的肩膀,“我不会被狮子叼走的。如果我来不及回家吃晚饭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说着,不等他回应,她便看了看时钟,然后猛然倒吸了口冷气。“哇哦,真的不早了,我想我现在就得赶紧去。”
克里斯蒂亚诺愣愣地瞪大了眼睛,完全跟不上她的说风就是雨,她也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二话不说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直接找来背包,带着皮夹子和手机准备出门。
“这么急?”他呆呆地问。
芳妮背好包,微笑着俯下身,捧着他的脸轻轻一吻。
“你的表情像被抛弃的妻子。”她戏谑地说,“享受你的聚会吧,和你的兄弟悄悄说我坏话也没关系,反正我不知道——不过,有女人靠近你的话,我是会知道的,所以你要小心点。”
克里斯蒂亚诺勉强扯起笑容,心里却真隐隐有种委屈的感觉,总觉得她的第一选择应该是和他在一起,但结果却不是。
“早点回来,别弄伤自己,别做危险的事——你又不是真的龙。”
“不用担心我,克里斯。”
……
酒吧VIP包厢并非封闭式结构,克里斯蒂亚诺全程也不断接到周围的美女佳丽向他投来的媚眼暗示。他意兴阑珊,懒洋洋地撑着脑袋,一边喝矿泉水,一边无意识地随背景音乐和变幻多彩的炫目灯光晃动身体,连为自己的魅力得意的心情都没有了。
塞梅多喝了口香槟,见美人如云,不禁啧啧感叹。
“真可惜你结婚了,克里斯。”
克里斯蒂亚诺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你找到真爱的时候,就不会在乎这个了。”
他的朋友们发出一阵嗤笑声,而里奇问道:“新婚很愉快?”
“当然。”克里斯蒂亚诺拿起杯子,“你有个那么爱你的妻子,怎么可能不愉快?”
然后,他仰起脖子顺口喝下杯中的饮料,结果立刻喷了出来。“见鬼——!这是香槟!”
里奇赶忙拿回自己的杯子。“你都不看看吗?”
克里斯蒂亚诺好像服了毒一样,赶紧喷干净口中残余的酒液,然后喝了好几口水。
“你干嘛不早点提醒我?”他埋怨道。
“我还以为你今天想尝尝酒味。”里奇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老是心不在焉。”
被这样一说,所有人都留意到了他的异常,不禁面露异色。
“你有什么麻烦吗?”米格尔问他,“你很少这样,除非输球。”
克里斯蒂亚诺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含糊不清地说:“不,我很好,我什么麻烦也没有。”
比起他诚实的脸,他的话大概毫无说服力。
里奇充耳不闻,探究地打量了他一阵,直截了当地问:“你和老婆吵架了?不可能吧?”
克里斯蒂亚诺微微一怔,赶忙摇头否认:“当然不可能,我们感情非常好,我很开心,很满足。”
纵然他说得肯定,从朋友们的表情来看,效果却不怎么样。一如既往,他是一本摊开的书,藏不住一点情绪,任何幽微的心事都一览无遗。
“说出来吧。”里奇拍拍他的手,“不然的话,兄弟还有什么意义?”
克里斯蒂亚诺没有说话,而三个男人则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等待他开口。
酒吧嘈杂动感的音乐持续轰击着耳膜,震动似乎传递到了颅骨,混合着那几滴酒的作用,令他不禁有些眩晕,心里的关口也松动了,终于无法抑制倾诉的冲动。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说,“我们没吵架,而就像我说的,她很爱我,从没有一个女人像这样热烈地爱过我,谁都能看到这一点。”
里奇了然地点点头,替他补充:“但是——?”
“但是,我不确定这种热情是不是永恒的。”他苦笑道,“又或者它是消耗品?”
里奇当即发出了好笑的声音。
“婚姻消磨激情的确是很常见的问题——不过,这通常是老夫老妻担心的,而你才结婚不到两个月吧?”
其他两人马上点头附和。
“我不是毫无理由的。”克里斯蒂亚诺懊恼地摇头,“我真的觉得她最近对我不如以前那么着迷了。”
“好吧,为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唉声叹气,用手撑起脑袋,满脸郁郁寡欢的幽怨模样。
“她最近从早都晚都在看书,哲学、诗歌、小说、物种进化、天文理论,什么都看……就是不看我。她一会儿做数学题,一会儿写文章,画画,一会儿又开始学拉丁语,想到什么就干什么。”他闷声说,“就算呆在同一间屋里,她都不那么在乎我的存在,连我唱歌都很难转移她的注意力。”
听了克里斯蒂亚诺发自内心的诉苦,他们看起来依然很轻松,明显并不觉得严重。
“这没什么嘛。她是亚洲人,而且一向是书呆子类型,不是吗?”米格尔说。
克里斯蒂亚诺烦躁地挥了挥手,十分懊恼没人能理解他的处境。
“不,你们不明白。她以前就爱学习,但是,她最近过于投入了——而这像是因为她觉得无聊,她又不能容忍虚度时间,才要投入超乎寻常的精力来做所有感兴趣的事。”他一字一句地强调说,努力搜肠刮肚表达清晰,“换句话说,她好像是对我失去了兴趣,所以就把曾经用在我身上的狂热全部转移到其他东西上了。”
说完,没有等到回应,克里斯蒂亚诺立刻又想到另一个令他介意的例子。“还有,我们本来说,我到上海参加MTG活动的时候,她会跟着我一起,顺便看看家人,再举办一个中式婚礼,但她最后没有和我一起去。后来我去上海踢国际冠军杯,她也没再提过。那几天见不到我,她也不太介意,还是在做她自己的事,有一个晚上甚至还忘了打电话给我。”
憋在心里的情绪难得宣泄,然而他的埋怨依然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们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正在闹别扭的,难哄的小孩子。
“她受伤了,不是吗?”里奇努力表示宽慰,却忍不住笑,“换了我,被打断肋骨还刺伤胸腔,我都不会想再坐十几个小时飞机。至于其他的事——你生活中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给了足球,她也没为了这个埋怨你不够重视她吧?”
里奇一说完,他们都忍不住笑了,似乎觉得这非常滑稽。
当然,他们都不懂,也不会懂。除了他自己,没人了解他和她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他一开始就不该说出来。
克里斯蒂亚诺试图劝服自己平心静气,然而却依然忍不住恼怒。
“你们干嘛要笑?!”他气急败坏,激动得颧骨发红。“她本来满心满眼都是我,每时每刻,她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一事一物,都能与我产生联系,骨折也绝对阻止不了她向我靠近,正如她十七岁就不顾一切地从中国追我追到马德里一样——然而现在,她摆脱轮椅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研究KT界线!这不正常!”
见他发脾气,他们才勉强正色,先后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放松点——不过,KT界线是什么东西?”
克里斯蒂亚诺鹦鹉学舌:“白垩纪与新生代第三纪的地层界线,富含来自太空的铱元素,说明了地球第五次物种大灭绝来自小行星撞击。”
他们又笑了,刺激得克里斯蒂亚诺更加恼火。
“笑吧,笑吧。”他气鼓鼓地说,“她现在对什么都比对我感兴趣——电子游戏,数学公式,生物学,天文学,文学,古典音乐……总之什么都比我有趣。”
他的抱怨引起的反应更可笑了,里奇好不容易干咳了一声,尽量保持严肃。
“这有什么关系?她至少为人真诚可爱,连天真不安分的一面也一样。换了其他女人,比如那些——”里奇指了指远处那些一直盯着克里斯蒂亚诺偷笑的莺莺燕燕,“恐怕是对钞票,名牌包,漂亮衣服更感兴趣,今天也不会是去研究KT界线,而是去刷爆你的每一张卡,或者想方设法在某个名流聚会大出风头,努力挤进时尚圈或者好莱坞,拿你当作跳板。”
克里斯蒂亚诺顺着里奇的指示看去,正好见到吧台边有个黑发拉丁美女正在向他微笑招手,卖弄风情。他忽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沮丧地垂下眼帘,耷拉着肩膀,苦笑叹息。
“这样的女人至少还好应付得多。”他喃喃自语道,“而她的想法和要求,我有时却更难满足,不知道究竟该给她什么。”
仿佛阳光被阴霾笼罩,他的朋友们总算开始领会他低落的情绪,面面相觑了一阵,终于不再嬉皮笑脸,纷纷拍着他的肩膀,好言宽慰。
“你的爱不就可以满足她了?”里奇说,“除了爱情,她也根本不向你要求其他东西,对吧?”
克里斯蒂亚诺低垂着头,无意识地捏住颈上的琥珀吊坠,长睫毛掩映下的棕眸沉入了忧郁的烦闷中。
“我曾经也以为那就够了。”他低声说,“但现在我吃不准。”
里奇沉吟了一阵,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她非常爱你,永远不可能和你分开,你连对这个也没有信心吗?当初坚持不签协议就结婚的那个人可是你。”
克里斯蒂亚诺默然不语,纷繁的回忆在脑海中蜂拥浮动,单纯的眼睛渐渐染上了迷茫的神气。良久,他长叹了口气。
“她实在太年轻了。”他说,愁闷不安溢于言表,“我想她对生活很苛刻,对平凡琐碎的东西不屑一顾,渴望热情,渴望燃烧,渴望爆炸的焰火,我不确定她从我身上能得到多少。偶尔我还宁愿她虚荣,贪钱,想出名——至少那些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我知道该怎么满足,也完全有能力去满足,可是她……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其他人更不会知道。事实上,以他们有限的认知和印象,这个从天而降似的中国少女的确很有些古怪——看起来文静乖巧,爱好阅读,爱好艺术,另一方面又似乎疯疯癫癫,异想天开,孤傲狂放,除了和克里斯蒂亚诺相亲相爱,情投意合之外,与旁人永远格格不入。
他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又各自默默沉思,却也想不出该怎么为他排忧解难。最后,里奇勾着他的肩膀,轻松地笑了笑,尝试化解烦恼。
“哪有那么复杂?你这个万人迷想太多了。”里奇调侃地说,“一个十八岁女孩不爱钱,也不爱出名,爱什么呢?当然是爱帅哥。而这方面,至少三十年内,世上没有男人比得过你——除非你发福。”
克里斯蒂亚诺失声笑了出来,而四周异性对他不曾减少的注目就像是在为这句话做注解,其他人也跟着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令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当然,要更进一步的话,你得彻底用性征服她。”塞梅多挤挤眼睛,“无论如何,你是行走的荷尔蒙,你有先天优势,这应该是你的强项。”
克里斯蒂亚诺笑完之后,又开始唏嘘叹息了。
“她今天喜欢漂亮的脸和内衣模特的身材,也不见得三十年都喜欢。”他有气无力地说,“也许明天,她就会忽然觉得,比起美好的肉-体,智慧的灵魂或者柏拉图之恋什么的更吸引她。也许体验过了我——男人中的维纳斯之后,她又会忽然对帅哥彻底失去兴趣,甚至走向另一个极端,觉得那种丑陋和扭曲的人类更刺激更有吸引力。”
包厢里安静了几秒,便又被大笑声填满,里奇直接把嘴里的香槟都喷了出来。
“你想得真的太多了,克里斯。”里奇笑得直打哆嗦,“想象力丰富是件好事,但不该——这样发挥。”
克里斯蒂亚诺气急了,辩解说:“我不是空想,我有依据,有感觉。”
“好吧,是什么?”
他闷闷地回答:“我觉得最近和我做-爱,她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积极了。”
里奇干咳了一声,问:“为什么你这么觉得?”
“呃,我们非要讨论细节吗?”
“当然,不然我们怎么帮你解决?”米格尔插嘴,“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最近都不够主动。”克里斯蒂亚诺喝了口水,当酒消愁。“她一向很迷恋我,对我非常热情,需求也很强烈,随时随地都能爬到我身上,而她吻我的时候,就像是想吞掉我一样——可是最近,我却得自己来做大部分的事。
这说明她对我身体的兴趣也在往太空转移。”
里奇马上回以白眼,好笑地说:“她骨折了,你记得吗?”
克里斯蒂亚诺扁了扁嘴,勉强点头:“好吧。这说得通。”
“那么,你觉得她现在只会像条冰冷的死鱼一样躺着,完全没热情吗?”
“那倒不是。”克里斯蒂亚诺说,“她依然会很投入,很享受。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