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毕竟收了委托人的钱,心里头同情归同情,该要的债还是得要。
安禾看到外面被泼的红油漆,就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了。
少年也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此时情绪上还挺冷静:“他出差了,欠的钱我们一定会努力还的。”
光头哥从业多年,听惯了这类台词,不耐烦地打断:“你是小孩我也不难为你,等安逸阳回来你和他说,一个月内必须还清。”
安禾双手紧紧抓着卫衣下摆,脸色也瞬间白了几分,不由自主地咬紧嘴唇。
以他们家目前的情况,这么大笔数目,一个月内是绝对不可能还的清的。
少年鼓起勇气和对方商量:“我们会努力还的,但是您也看到了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是真的没有钱。这么大笔数目,一个月内真的还不了,您能和那个陈总说下,让他多给我们点时间,可以吗?”
光头哥还未开口,左边脾气急躁的,打着鼻环的男人就率先呛声:“哥,不要和他废话,我们进屋搜罗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右边打着唇环的男人也压低声音:“是啊,哥,我们是收钱办事。这么回去,陈总那里我们也没法交代。”
光头哥摸了把自己油光瓦亮的头,挥了挥手,几个男人就往家里冲。
鼻环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碍事的小孩,安禾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不由自主的往地面一撑,本就没有好透的手,受到冲击后又传来钻心的疼。
追债公司的人业务熟练,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但这可以称之为家徒四壁的小小空间里,真是找不出一样值钱的东西。
光头哥正准备认栽走人,从房间内出来的鼻环兴奋地说:“哥,我看这小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就不老实!你看这祖母绿的戒指,起码要好几万吧?你都差点让他装可怜给骗了。”
安禾见鼻环指甲脏污的手指拿着萧湘的戒指,急忙站起来想要去抢:“我们会还钱,这个不能拿走。”
那是过世的外婆唯一留给萧湘的东西。
安禾被逼急了:“你们不还给我的话,我就报警了,就算我们欠了钱,你们这样做也是犯法的。”
话音未落,鼻环抬起一脚就踹在安禾的肚子上:“欠着人家的钱,还敢戴这么贵的首饰。老赖的孩子就是没脸没皮。还报警?你爸妈应该先去吃牢饭!”
小孩腹部猝然受到重击,一时被踢闷了,整个人本能地蜷缩在地板上。
光头哥立刻给了鼻环一个凶狠的眼神,鼻环见状立刻闭了嘴,不敢再出声。
光头哥叹了口气,挥挥手:“走吧,这安逸阳也不在,我们过几天再来,先拿这个戒指去交差。”
安禾想出声让他们把戒指留下,但是疼痛让他一时叫不出声也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个人,拿着萧湘的戒指扬长而去。
屋子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小孩环顾了下仿佛被狂风席卷过境,脏乱不堪的家,终于忍不住哭了。
豆大的眼泪打湿了地板,哭声悲拗,让人不忍细听。
安禾不懂,重来一世,为什么他还是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
有人说,你这辈子过的苦,肯定是你上辈子造了孽。
可安禾很清楚自己上辈子没有造孽,那这辈子为什么不能过的好一点?
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
安禾知道这怨不得谁,但此刻就是觉得特别特别委屈。
H市虽然算不上一线,但也是经济水平逼近一线的城市了,很多开发商在这里构建大型购物广场,缔造数不清的高档写字楼,还有人气火爆的多条美食街,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非常繁华的商业圈。
但当易闻希根据“叛徒”景六提供的地址,定位安禾家附近,竟意外的找不到一家三星以上的酒店。
易家大少爷就此刷新了认知,小孩住的地方真有够荒僻的。
从小锦衣玉食,对生活品质要求颇高,还有严重洁癖的大少爷,最终只能在市区定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先在H市落脚。
现在男人正慵懒地躺在床上,晃着大长腿,想个借口去找小孩。
熊儿:“宿主,安禾碰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