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安澄的?胸膛微微鼓胀起来。她说不清是悲是喜,只?是心里五味杂陈。
很?难相信,宋栩之这样一位集团的?掌门人,任何一个决策都?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自己的?个人利益可以忽略不计,可是站在他背后、靠着他吃饭的?那?些人却不会听之任之,容他过分地随心所?欲。
因此可想而知,宋栩之此举背后顶的?是怎样的?压力?。
安澄的?心莫名地柔软下去,眼前不禁浮起宋栩之诚恳的?双眼。她精神一时沦陷,直到听见陈芸在听筒中大喊道:“安澄,安澄你还在吗?”
安澄回过神:“我在。”
陈芸砸吧了一下嘴:“我本来以为这事儿?跟你有关系,但看你这会儿?一头雾水的?表现,看来是我想多了。”
安澄抬起一支手臂,若有所?思地将手指抵在唇边。嘴巴微微张了开,她轻轻咬住最近的?食指的?指节。片刻的?迟疑过后,她缓缓地开了口:“你没有想多,这件事好像真的?和我有关。”
陈芸不禁提高了嗓门:“什么情况?安澄,你说清楚一点。”
安澄垂下目光,看向旁边空着的?真皮座椅:“宋栩之他……”仿佛是内心缺乏底气,一句很?简单的?话却被她说得艰难无?比:“他想跟我和好。”
陈芸猛地把手里的?水杯往桌子上一顿,听筒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靠,你俩都?分开多少年了,那?唐俐怎么办?他和唐俐本来就是利益大于感情,现在做出这种事,让唐家怎么想?唐家能轻易放过他?橙子啊。”她忽然转变语气,摆出一副言辞恳切的?模样:“宋栩之疯,你可不能跟着他一起疯。这是趟浑水,他有疯的?资本,但你呢?你可千万离他远点,别让脏水泼到你身上。”
安澄的?手掌向上移去,很?无?奈地遮挡住双眼:“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他说他和唐俐是清白的?,我……”
陈芸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开什么玩笑!恐怕他所?说的?清白和你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吧。他好歹是个正常男人,你真相信他这五年来从没有碰过女?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可不能算是男人了,而是圣人。”
听了陈芸的?话,安澄只?觉得头大如?斗,思维陷入停滞状态,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几乎有些无?所?适从。沉吟片刻,她定了定神,只?对陈芸说了一句:“我等下当面问问他。”说完,便挂下了电话。
要问他吗?
要问,当然要问,只?是该怎么问,安澄还没有考虑清楚。
这时,有4s店的?工作人员敲了敲车窗玻璃,示意她尽快离开,好让出临时停车位。
安澄点头示意,脚下一踩油门,将车驶上了公路。
路不算长,从4s店到公司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只?不过看似平顺的?路途却被她开得惊险重重——她一路上频频走神,先是差点闯了红灯,紧接着又几乎要追尾前方车辆。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安澄将车开进停车场,走进公司大楼,径直来到了宋栩之的?办公室。然而就在她正准备向秘书陶乐乐说明来意时,却被对方先一步告知宋栩之并不在公司。
“他不在公司?”安澄一脸诧异。
陶乐乐微笑着一点头:“是的?,宋总今天没有来公司。”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来?”
“没有。”
安澄心头一阵恍然。
此刻她的?心是紧绷绷的?,任何一点突如?其来的?情况都?能令她神经过敏。
默然无?语地转过身,她一步步往回走去。走到一半,因为实在受不了对未知的?煎熬,索性一咬牙一狠心,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给宋栩之拨出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几乎是挂断的?前一秒才被接了起来。试试探探地开了口,她轻声道:“喂?”
对面静默了一瞬:“我在唐家,正准备与唐伯父见面,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说。”宋栩之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安澄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宋栩之正静静地坐在唐家客厅的?沙发上,身边正好有佣人过来添茶。
茶水已经喝了一整杯,依旧不见唐俐的?父亲——唐瀚文露面。宋栩之知道自己是坐了冷板凳,不敢再继续喝下去,怕待会儿?要跑厕所?,难免显得尴尬。
抬手捂住杯口,宋栩之扭头对佣人道:“谢谢,不用了。”
佣人是位外?表普通的?中年妇女?,家里人皆称呼她为“陈大姐”。大约是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陈大姐在待人接物方面做得很?是得体。因为知道唐家人视宋栩之为女?婿,于是在对待他时也就少了些客气,多了些亲切。
见宋栩之长久地端坐在原处,无?人搭理。陈大姐放下茶壶,弯下腰,小声在他身边宽慰道:“宋先生,您别着急,我帮您去看看唐先生那?边的?情况。”
“没关系,我有时间,多等一会儿?不要紧。”
“那?也好。”陈大姐转身离去,临走时,目光显得有些无?奈。
的?确,这样好的?一个男人,与自家小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眼看着两?人即将结婚,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惋惜。
宋栩之察觉到对方目光的?异样,然而即便看见了,也只?当作是没看见。此刻的?他必须摒除杂念,稳住心神,用一种雷打不动的?态度去面对即将来临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