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五爷是真生了韩氏的气了。”
宴夫人琢磨着五爷的态度, 又叹气,“韩氏实在不该跟魏家的人多?接触。”
那天?晚上五爷和韩姨娘在西厢房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只晓得是和魏家有关的。
周嬷嬷也没办法,这时?, 重华苑那便传来话来,老夫人有请。
夫人去?了, 见老夫人在窗下阖眼拨着佛珠。
“娘找我什么事?”
老夫人直接问了她, “五爷和韩姨娘这事, 你准备怎么办?”
宴夫人没想到老夫人都知道了, 她叹气,“这却不知道,五爷这几日都不回深水轩了。”
话音落地, 老夫人一时?没回, 垂眸拨了拨念珠,半晌才道。
“魏家的事, 是五爷心头的疙瘩,今日是韩姨娘,明日可能就是旁人。以我之见,倒不如让韩姨娘去?办这事,办好?了,以五爷的性子, 必不会再?与韩姨娘僵持下去?。”
宴夫人垂头思量,老夫人睁开?了眼睛。
“解铃还须系铃人, 让韩姨娘去?吧。”
... ...
下晌,周嬷嬷请了刘大夫去?了浅雨汀,同时?过去?的, 还有周嬷嬷身边的李嬷嬷。
李嬷嬷是荣管事的老妻,此次过来,是代?老夫人、夫人,训话俞姝。
鉴于俞姝膝盖不好?,免了跪拜,站在廊下听训。
说是训话,实际上,只是给俞姝这次禁足做一个了结。
等到训话结束了,李嬷嬷和周嬷嬷就把她请进?了房里,把老夫人的意思说了。
俞姝愣了愣。
两个嬷嬷见她一副没明白的样子,便跟她低声说道起来。
“... ...魏北海这件事,国?公府不能坐视不理,倒也不是为了旁的。别?人不能仗着国?公府行不轨之事,自然也不能因为国?公府不待见魏家,就去?有意为难打?压。”
李嬷嬷道,“所以这事是要管的,但?各位主子适合出面的,也就韩姨娘您了。”
这话俞姝倒也懂,毕竟魏家情况特殊,各位正主都不便出面。
接着,周嬷嬷又凑到了俞姝耳边。
“其实魏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家,这些年也算谨小慎微,这次的事情八成是个意外,姨娘要是能把人从牢里捞出来
,顺便给五爷证明,那魏北海不是寻衅滋事自己活该,说不定能改了五爷对魏家的看?法。”
李嬷嬷也点头,“老夫人就是这个意思,说到底,魏家也是五爷亲舅家,处到如此僵持的地步,实在不好?。”
而且,五爷对他的妾室生母和亲舅态度怪异,不同常理,旁人难免借此生事。
若能缓解了五爷心头对妾室生母和亲舅的态度,作为妾室的俞姝,也会好?过许多?。
两个嬷嬷前后又交代?了些前因后果给俞姝。
提及五爷对魏连凯的态度改变,正是五爷刚被过继到老国?公爷名?下没几日,魏连凯就上门来提了些过分的要求。
五爷感?恩老国?公爷,怕魏连凯让老国?公爷为难,一气之下断了联系。
“五爷自来喜恶分明。”李嬷嬷叹道。
俞姝默然,她没想好?要不要插手这些复杂的旧事。
倒是李嬷嬷又说了一句。
“纵然当年魏连凯做的不对,但?这些年受了五爷冷待,过得甚是惨淡,他原本是为宫里供奉药材的皇商,这些年皇商是做不了了,连药材铺都剩不了几家了,如今只剩三?家药材铺子,勉强维持生计。”
俞姝听了这话,眼皮跳了一下。
药材铺?
她不由问了一句,“京城的药材铺么?”
“是,魏家的海生药材铺,只剩广安门、南大街和西大街这三?家了。”
俞姝听了,怔住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卫泽言走之前说要派人潜伏的地方,就是西大街的海生药材铺... ...
如果她能帮魏家妥善处理了此事,缓和了魏家和五爷的关系,那么她之后去?海生药材铺,与卫泽言派来的人接头,是不是也就没人怀疑了?
意外之喜。
俞姝没再?多?言,应了老夫人给她的这桩差事。
既然一时?半会走不了了,与其困在国?公府后院,倒不如试着打?通互传消息的渠道。
这几日,她一直在听隔岸冷武阁的动静,但?她没听到什么,不过这至少说明,卫泽言成功出逃了。
卫泽言逃了,消息就有可能及时?传给虞城的哥哥。
她想起来有一次,袁王到虞城来巡查地时?候,同哥哥提起往京城派去?细作的事情。
说京城那般杂乱的地方,却被詹司柏守得极严,但?凡派去?的细作,几乎没有能长久存活。
袁王为此,甚是惆怅地一番,还拉了哥哥喝酒。
俞姝想到这里,不知怎么就有些想笑。
她之前怎么就没往这方面仔细想想呢?
如今她一时?半会走不了了,倒不如做哥哥的细作。
毕竟她身份,倒也特殊的紧... ...
俞姝念及此,自进?了国?公府以来的压抑,只觉得瞬时?变了。
薛薇走了进?来,她让薛薇撩起帘子,打?开?房门。
薛薇惊讶,“今日风大,姨娘着凉怎么办?”
她道不怕,“我只想好?生换一换这房中污浊之气。”
*
翌日,俞姝去?了魏家。
她现在得了这桩差事,出门不在话下了。
郑氏见俞姝来了,吓了一大跳。
俞姝也把老夫人的意思简单说了说,郑氏眼里含了泪水。
“这可多?谢老夫人体恤了,也要麻烦韩姨娘操持,我儿本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俞姝让她把具体的情形说来。
沈氏说和她儿子魏北海打?架的人,叫做金易名?,也是个商户,在京城做珍珠生意。
金易名?和魏北海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但?也认识,说起来,还是姻亲。
沈氏道,“其实这金易名?和我们家从前也有些姻亲关系,只是北海一向不喜他,与他关系不好?罢了。”
她说魏北海和离了的妻子楚氏,就是金易名?的表妹。
楚氏名?唤楚远书,是魏北海从小指腹为婚的妻子。
但?两人性情不和,成亲前魏北海就不想履行这桩婚约,但?后来还是在一起了,可惜六年没有子嗣,最?后还是和离。
沈氏说起前儿媳,甚是可惜,“远书那孩子性情算得柔顺,从前与北海也是两小无猜,后来不知怎么,两人常常吵闹,北海脾气比以前大了许多?,最?后还要闹到休妻。”
沈氏说家里不同意,“楚家从前与我家有提携之恩,休妻就是撕破脸面了,但?北海说什么都不要她了,最?后还是写了和离书给她... ...那孩子也是命不好?,父母早就没了,跟着祖父母长大,我们怎么好?意思欺负人家?我现在心里还过意不去?。”
“那楚远书和北海现在还有往来吗?”
“自然是没了。”沈氏道,“正因如此,我猜不明白,北海怎么就跟远书的表哥打?起来了。”
她去?问过魏北海,魏北海先说看?那厮不顺眼,后来金易名?使了钱,让衙门不放人,衙门审案的时?候,北海就说是金易名?赌钱,是因为偷了他们家的药材,拿了当银去?赌钱。
但?这事根本无法证实,他们家没有发现有药材丢失,而金易名?也证明自己的药材是从楚家得来的,根本不是偷的。
因着这个,金易名?还状告魏北海污蔑,衙门打?了魏北海十杖,更不放人了。
俞姝听了这些无法判断什么,就同沈氏约了明日去?牢里看?看?魏北海再?说。
她辞了沈氏要走,沈氏要送她一程,道,“反正我要去?西大街上的铺子吩咐些事情,也算顺路,姨娘替我们忙碌,应该送一送的。”
俞姝闻言便点了头,到了西大街的时?候,俞姝问起了沈氏家的铺子。
“家里不如从前了,也就剩三?家药材铺维持生计。西大街这家生意还算不错,但?北海出事之后,老爷无心打?理了,只好?我来盯着些。”
俞姝瞧不见那家铺子,听沈氏形容,说是有两间门面,原有五六个小伙计。
“前几日有两个伙计,家里出事回去?了,我正让掌柜招人,要懂药材的、还要伶俐会办事的,不那么好?找。”
俞姝暗暗想着,看?来卫泽言之后派来的人,就是沈氏要找的人了。
海生药材铺和国?公府关系复杂,也许五爷不待见,但?若是查他们家有奸细内应,估计也不会。
俞姝暗觉卫泽言这个地方选得还不错。
可又听沈氏说了一句,“要不是生意还算可以,我家老爷可能就思量着把铺子盘了。”
“这是为何?”俞姝问。
沈氏指了指一旁的酒楼,“这酒楼生意蒸蒸日上,日日想把我们家这两间门面也盘过去?,扩大门头。还给我家老爷开?了个好?价钱呢,不过老爷没答应。”
俞姝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