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乐队在戴家门口吹了三天三夜。
原来那日沈翠花和刘富贵被戴芬芬撞见以后,两个人分别逃回了家,因为地方太偏僻,山路也不好走,沈翠花不慎摔落山谷,命直接就没了。
沈家检查尸体时才发现原来她当时已经怀有身孕,这下也惊动了李家,原来她刚嫁了李家没多久,老公身体不争气就死了,还没三个月,尸骨未寒。
李家一听肚子里有孙子,暴怒。
虽然有人说孩子还没成型沈翠花就在山上偷情,尸体当时衣冠不整,但这并不影响李家确实没了孙子。
沈翠花嫁的李家是在村里最大的家族。老李家先是死了儿子,后来儿媳妇和孙子也一起没了,那孙子虽然还不成形,但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带把的,气得老李家的爹娘,发下毒誓是要把谋害沈翠花的人给抓出来。
刘富贵当天跟沈重翠花分两路走了,等他回到家,听到沈翠花的死讯,再听到老李家发毒誓要查清真相,长期小打小闹混流氓的他马上就腿软了。
刘富贵主动找了革委会,把自己与沈翠花偷情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报告了。老李家自然是饶不了刘富贵的,质问刘富贵为何留翠花一个人走山路。
刘富贵这才抖出了戴芬芬。
于是才有了老李家在戴芬芬家门口奏哀乐的事情。
时丫丫趴在窗台上,旁边的弟弟何卫星望着窗台外面。
“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想,他们不会真把戴芬芬抓走索命吧。”
整理床铺的钱冰梅听到,用微笑缓解两个小家伙的紧张担忧:“不会的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戴家。”
“为什么要吓唬呢?”听到妈妈这样说,时丫丫松了一口气。
“戴芬芬在这件事上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害人,沈阿姨是自己摔的,他们家人其实就是在出气。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候总要做些什么才能缓解心里的那股难受劲。”
何卫星听不懂。
“其实戴芬芬家鸡瘟的事情,就是她自作自受,可是她总是想解决心里那股难受劲,所以给我找不痛快?”时丫丫翻译钱冰梅的话。
“丫丫,你真的七岁吗?”
“我不知道呀,以前爸爸说的。”时丫丫认真回答,钱冰梅反而笑了。
“我不是说你七岁不对,我就时觉得你太聪明了,比我认识的所有七岁小孩要聪明一大截。”
钱冰梅觉得跟时丫丫说话很轻松,有时候他们不是母女关系,而是朋友,还有一些时候时丫丫是他的人生导师。
“以前时爸爸刘妈妈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时爸爸讲道理的时候润物细无声,并没有把时丫丫当成小孩,在时家,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虽然在时家只有三年但这三年时丫丫学到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妈妈也教我做人的道理,我最近又学了一个知识。”
“什么?”
“谁是朋友,谁不是。表面吵吵扰扰得理不饶人的人,可能是真朋友,而嘴上承诺的朋友,却可能是假朋友。”
钱冰梅:“……”这么早就懂这些,也不知道是坏还是好。
时丫丫觉得现在戴家门口吹奏的哀乐,不仅是为沈翠花而吹,这哀乐也像是吹给她和戴芬芬的,作为他们友情的最终结尾,充满了无限的遗憾。
戴芬芬家简直快要被哀乐队给烦死了,他们愣是吹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中间还换了几拨人。
似乎他们都不用下地赚工分,现在队里面不时兴大操大办,对于丧事都是从简的。沈翠花她家人就是抓住这一点,跟队里表示我们只要奏哀乐三天就可以了。
而且一尸两命说惨还真是惨,队里也就默许放手让他们去做了。
苦的就是戴芬芬家,人李家把灵堂设在戴芬芬家门口,他们还不敢怒不敢言。
戴芬芬咬牙切齿,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像以前,以前的她面对这种事情,丢了人损了面子,她只想把这个仇报回来,而现在她决定马上使用系统。
可惜戴芬芬呼唤了三天三夜,系统硬是不出来,直到第三天晚上,沈翠花家人开始收拾灵堂,停止奏乐,准备下葬的时候,那好久不见的系统终于出来了。
系统是个很活泼的少年男声,用一种久违重逢的语气说,“好久不见呀。”他的语气也充满着轻松和快乐,听得戴芬芬更加不耐烦:“什么,好久不见,我也不稀得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