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顿悟,哦,原来不是白白嫩嫩的书生,是白白嫩嫩的大人啊!
盛尧此人名号,在东齐可谓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在十五岁时,曾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从海魂国手中救下南洋十三州,自此一举成名。先帝本欲让其入朝为官,但盛尧婉拒,称只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喜追逐功名利禄,只愿学师于国师。
因盛尧鲜少在公共场合露面,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于外界的人来说极为神秘莫测。但大家仍对他十分尊敬,礼同国师,人前人后皆尊称一声大人。
说起来常宁被称冠以刁蛮公主的“荣誉”,其中也有着盛尧的一份功劳。
彼时常宁虽把桓璟揍了两顿,但名声却尚未传开。但是偏偏这两次都被当时在观婳楼上喝茶的盛尧撞见了,目睹了全过程。
有人问他这小姑娘如何,他便同身边人随嘴评价了一句,“刁蛮。”
盛尧因深居简出,当时并不识得公主,可身边人却是门儿清,盛尧从楼上下来后,宫内的三公主是个刁蛮公主这事儿就这么流传开了。
那时候盛尧久负盛名,由国师大弟子盖棺定论的名号自然是十分的深入人心。
导致不管常宁做了多少好事,都无法磨灭在邺城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扶老奶奶过马路,给小孩买糖葫芦,帮助个乞丐都要孜孜不倦的拉着他们讲些自己的好话,说三公主英勇无双,力大无穷,上能斗天子下能斗小人,自己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
结果老奶奶摔了,给家属赔偿了百两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小孩举着糖葫芦哇哇大哭,差点被其父母认为是拐卖人口的人贩子;而乞丐接了她的吃食,狼吞虎咽之后接过她给的银钱,乐呵得手舞足蹈的对着大街上其他乞丐大喊“这里有个人傻钱多的傻小子,快去嚯嚯他啊!”,她差点被那些个乞丐生吞活剥了……
最后只能铩羽而归。
那时她父疼母爱,打小任性,她静下心来,细细想着自己夸自己的那些话,深觉自己也的确当得起刁蛮二字,便不再纠结,索性当做是荣誉,依旧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这便是先前两人第一次结下的孽缘。
传闻中盛尧武力深厚,深得国师真传,是国师最疼爱的弟子。
但常宁想起方才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武力深厚。
可见传闻不可尽信,就如她虽传闻刁蛮,但她从不做违法乱纪之事。
胡安却为着公主深深担忧,只怕这姻亲并不能结成,“听闻盛大人是个清心寡欲的。曾有贵族姑娘是为着大人而甘愿进府做大人的侍女,愿侍奉左右,可连根头发丝都未曾瞧见。大人看都不看一眼,尽数遣回。他住着的院落,除了国师大人,无人可进。”
但常宁不当回事,她觉得她们之所以失败,许是她们的脸皮还不够厚实,追男子的手段还尚且幼稚做作。以她日读五本话本子的功力,她定能将驸马搞到手。
她马车上便有一本《冷情国师爱上我》的话本子,她翻了翻,决定主动出击。
盛尧回到国师府时,恰好遇见了国师提着一只鞋便走边穿,急匆匆地出了门。
国师年逾半百时,从先师手中接过国师之位,如今虽已是耄耋之年,但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很有修道之人的风范。
先帝在时,国师被委以重任,辅佐帝王,一辅便是三十年。自新帝继任后,因性格乖张暴戾,按国师所说,实在是无法日日对着那混账小子破坏国基,断了国本。
眼不见为净,便索性卸了辅政的重担,全数压给了相爷,自己只每日过起了养老的生活,下下棋,钓钓鱼,逗逗鸟,溜溜狗,只每逢宫中有大日子会请他算上一算。
即便如此,国师之位也是不可撼动的,因为他即便没了辅政的名头,但依旧是东齐的门面担当,历朝历代的国师都是东齐国的一种信仰,只要国师在,东齐便不会灭亡。
然而只有国师府的人才知,国师人前装得一派高深正经,其实私底下是个极好八卦、有着拖延症和疯疯癫癫的老头。
这一点作为国师的弟子,盛尧深有体会。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撑开扇子半遮住了自己的脸。
国师看到盛尧回来了,便远远地招手高声喊道:“尧尧啊,相国今日约本座对弈,午膳不回来了,劳烦徒弟将本座桌上的那几个折子处理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