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已经完全由大周的军队控制了。
听说大周军队进城的时候善待百姓,东齐百姓因此皆愿意归顺大周,以桓璟为首的不少大臣亦倒戈大周,东齐于一夜之间亡了国;
听说她的皇兄死在了皇后手中;听说太后受不了打击,吐血身亡,而作为唯一未出嫁的公主云裳,整日在宫中惶恐度日。
常宁一直闭门不出,不愿意见盛尧。她知道自己已沦为阶下囚,而盛尧作为大周身份尊贵的丞相之子,或许相见之时便是她被休弃之时。
常宁望着窗外发呆,心中甚是烦乱。这时芦雪进来,道:“公主,大周太子求见。”
她心中愕然,她虽知晓此次攻打东齐,大周太子亦跟随再侧,然而太子与她并无交情,想要见她何须如此客气。
正想着,便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俊俏少年,虽年龄不大,尚显稚气,但周身散发的贵气却不可遮挡,只见他脚步沉稳,神情淡定,对着常宁先简单行了一礼。
常宁受宠若惊地回了礼,“不知太子殿下如此是何故?”
太子微微一笑,道:“三公主既嫁给了二哥,那便是我二嫂,这礼当得起。”
哦,她这才知道原来盛尧同太子有亲。
太子又道:“二哥因急着攻下邺城,本就感染了风寒,如今因着你的事急火攻心,卧病在床却不肯接受太医诊治也不肯喝药,我想请三公主去劝劝二哥。”
“他病了?”常宁急切地问道,末了又泄了气般苦涩一笑,“他未必就肯听我的,我不过是凭着权势逼他做了不想做之事。”
“虽然如此,但是也请公主去一趟吧。”
常宁想,那她就看在太子的份上,去瞧他一瞧吧。
盛尧暂居在离得兰若宫不远的栖玉殿,她进得殿中时,瞧见屏风后似乎躺着一人,正待前去,却看得一个身影坐在了他的塌前。
“尧哥哥,你如今光景若是被姑姑瞧见该多心疼啊,你就将这药喝了吧。”
是罗琦的声音。
常宁翻了一个大白眼,她真是跟偷听二字脱不了干系了,身体却很诚实的靠了过去,猫着身子躲在屏风后处偷窥。
罗绮叹了口气将喝完药的碗放在一旁,“尧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留在邺城救我,才答应了与苻锦的婚事,若不是我任性想要刺杀苻沧那个暴君,我也不会落入他的手中,连累了你。”
盛尧哑着嗓子,回道:“不必放在心上,这是我欠你的。”
“如今东齐已灭,我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哥哥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我之前听说哥哥也一直想与她和离,何不趁此机会与苻锦和离?”
盛尧未着一字,沉默了许久。
常宁透过屏风,看到罗绮弯下腰将头伏在他胸前,柔声道:“哥哥答应了母亲要照顾我,可罗绮心中只有你,罗绮只想嫁给你。”
盛棒槌,你倒是把她给推开啊!你不出声这不是默认吗!常宁浑身都在使着劲儿,硬生生将扶着的柱子抠出条道来。
可是盛尧没动,也没再说话。
果然罗绮高兴地抱住了他,“那哥哥挑个日子就去与苻锦和离,我们回家便成亲。”
戏终于看够了,她扭头就走,边走边骂,“呸,我还活着呢,当我是死的啊?敢背着我卿卿我我的,不要脸!原来大周的人也不见得多高尚!”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那榻上的二人听见,盛尧并未有所动作,反倒是罗绮手足无措地追了出殿外来。
“公主……”
常宁停下脚步,冷笑道:“可别,受不起,方才你叫我的名字叫得挺顺口的,如今又装什么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罗绮不像上次那般还是个娇弱病人,如今的罗绮可是意气风发,所以她只是脸色微变,便恍若没听见似的,继续道:“既然你刚刚都听见了,想必你在尧哥哥心目中的地位也清楚了。”
常宁保持着菩萨般的微笑,但笑不语。
罗绮咬牙切齿道:“苻沧杀了我母亲,我扮作宫女入宫想要杀他报仇,可是却被他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一年之久,每月毒发痛苦不堪,之后被桓世子所救,捡得一条性命。盛尧本打算不再回东齐,可因为我不得不待在东齐找我,这才给了你可乘之机。”
她顿了顿,又道,“我们自小情谊深厚,他可以豁出自己的婚事来救我,你该明白我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三公主,有些事情就像一场梦,梦醒了就该明白,有些人有些事都不属于你。”
常宁脸上依旧微笑着,可心里着实把盛尧骂了个遍,早知他有心上人,何必遮遮掩掩,她苻锦又不喜夺人所爱。
“呵。”常宁翻了个白眼,径直离开了,连多说一句话都嫌累得慌。
是夜,为了犒劳将士们,大周的太子和将军赵时在乾元殿设宴,许是因着常宁同盛尧的关系,太子竟特地派了人来请常宁出席。
如此也正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