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我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早已经死在三年前了。”
常宁一脸懵逼地指着自己,“我?”
紫鸢笑着点点头,捂了捂身上披着的衣衫,“我本姓俞,是前太医令俞洪之女。”
这么一说,常宁倒是想起来了。
四年前,父皇病重药石罔医,苻沧大发雷霆,称太医令碌碌无为,将俞氏满门抄斩,当时也是挺轰动的一起事件。
“我当时给父亲送饭,也在太医署,官兵们来之时,他将我藏身于柜子里,后来我跑出来便听到父亲出事了。因宫中戒严,我误入兰若宫,撞见了你,便谎称自己是随侯爷夫人进宫的婢女,在那迷了路。”
常宁想起来,她起先还以为是哪个宫走失的宫女,听得是桓璟他娘身边的人,随手便掏了块令牌,差了个人一路护着她出了宫,她急着去见父皇,根本就不曾留意那宫女长什么样儿。
紫鸢点点头,“等我回到家发现已经晚了。我立誓要报仇,便蛰伏三年,将苻沧的喜好摸得透透的,果然顺利入了宫。”
“那你被劫一事也是你的安排?”
“是也不是。”紫鸢苦笑,“一开始的确是我的安排,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以为是计划提前开始了,可是我不知人并非我的人,早已换成了大周人,他们一路挟持我到大周,却不伤我分毫,只是悄悄又把我给放了。”
常宁懂了,“是苻沧。”
“对。所以你看,你说他对我似乎是真心,可其实他更爱自己爱江山。”紫鸢重重地呵了口气,白色的冷气在空中成烟,飘浮着隐去。
紫鸢想起苻沧临去前,他握着她的手,将剑送入了自己胸口处,满脸笑容地对她说:“对不起,到底还是我负了你,以后你自由了,俞紫鸢。”
“我终于不用整日带着面具,对他们笑脸相迎了。”
常宁又稍坐了一会儿,便准备走了,“紫鸢姐,你保重,有缘日后再见。”
俞紫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对她道:“常宁,我刚刚听说你已经与盛尧和离,那不妨看看你身旁之人,有人是真心为你的。”
常宁回过头,奇怪道:“你说、谁?”稍后却又顿悟,心中莫名轻快了起来,“你是说你帮的那人吧?可见你并不是和盛尧一处的。”
紫鸢神情一松,摇了摇头,却是不肯再多说了,“情爱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终有一日你会自己发现的。”
常宁出了比翼宫,遥遥望见乾元殿的灯火在暗夜中似乎更亮了些,是夜深了。
她释然一笑,是时候都该散场了。
二更天的时候,东齐皇宫起了一场大火,起因是有人在兰若宫撒了火油,火势极猛极大,一连周边几个宫殿都遭了殃。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所幸那兰若宫旁边几所早已没了人居住,可是位于中心处的兰若宫,被烧得面目全非,宫里的宫女和三公主无一幸免,皆死于那场大火,什么都没留下。
有人说,那是三公主自己放的火,想一届亡国公主,她又心高气傲,蛮横无理,自是没脸在世上活下去,索性自我了断了;
也有人说,那是愤恨的大周士兵,一时喝醉了酒勾起了家国仇恨,一把火烧了兰若宫;
又有人说,那是情敌相争,三公主败下阵来,被对方一把火烧了……
听闻平日里白衣翩翩的公子,在大火当日几次欲冲进火海,嘴里不停地喊着“阿蛮”,喊得撕心裂肺,还是太子派人拖住了他,这才没进了火海一起殒身了。
火灭了之后,灰扑扑的公子在废墟里待了整整七日,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东齐正式并入大周版图,大周在东齐设立东郡府,派郡王理治,大周与东郡自此国泰民安。
只是可惜,再无那闯街入巷、肆意张扬的三公主了,和那风度翩翩、惊才绝艳的书生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