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下午,和煦的阳光照在青石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影子斑驳。
待健马放缓速度,少年车夫回头问:“客官确定没有说错?”
古玄面无表情:“一个地名而已,岂会说错?”
少年车夫左右扫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不瞒客官,早在三年前,定侯府就被夷为平地,府中大小百来人,悉数被杀。”
骤然听得此事,古玄只是神色有些复杂,并没有什么伤感:“怎么回事,还请细细道来。”
少年车夫问:“这样如何?有条僻静小路,可通往定侯府旧地……”
古玄直接打断:“走小路,去定侯府遗址。”
“好咧。”
少年车夫一抖缰绳,马车改变方向,接连穿过几条小巷,拐上一条土路。
此路行人稀少,两边建筑都是老旧民宅,确实比主干道安静许多。
直到这时,似乎没了某种顾虑,少年车夫才放声道:“客官,定侯府被灭门,小的所知不多。”
古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无妨,知道多少说多少,事后有赏。”
少年车夫缓缓道:“三年前暮秋的某个深夜,定侯府大火冲天,鸡犬不留,事后查出凶手,乃江湖邪门势力冷风堂所为,而主使人竟是鸣侯的二子。”
古玄问:“既已查出凶手,冷风堂和鸣侯二子是否遭到报应?”
少年车夫道:“当然了,三年前初冬,庑州的冷风堂被连根拔起,鸣侯府被满门抄斩。”
古玄没有再出声,少年车夫以为他心情不佳,没敢出声打扰,专心驾车。
马车一路七拐八弯,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停下,少年车夫道:“客官,这就是定侯府遗址。”
“转一圈。”
“好咧。”
马车循着遗址环绕一圈,古玄目之所及,定侯府确实成了一片焦黑废墟,处处杂草丛生。
……
白云朵朵,灵鹤缓缓飞行,古玄盘坐在鹤背上,喃喃有声:“定侯府被灭,仇家授首,算是因果循环,可我没能见生父一面,始终有些遗憾。”
王莽感慨:“自古应劫之人,自带劫数,周定作为你的生父,该有一劫。”
古玄苦笑:“我是否应劫之人,尚未可知,即便是所谓的应劫之人……”
想起养父和生母的遭遇,古玄突然闭口不语。
王莽幽幽道:“传闻曦皇当年也是家破人亡,连道侣和几位红颜知己都魂飞魄散,直到建立大曦皇朝,才迎娶当今皇后。”
古玄一挑眉梢:“如此说来,曦皇是上一次劫数的应劫之人?”
“正是。”王莽声音肃然,“此番天地大劫降临之前,你最好孑然一身,潜心修炼,不要有道侣。”
古玄蹙起眉头,没有回应,心底闪过狄虹的身影。
王莽没有深入话题,转而问:“接下来去哪?”
古玄想也不想:“自然是瀑布机关所在。”
王莽沉默少顷:“若是为了偶遇汪伶而去,老夫认为你会白跑一趟。”
古玄问:“为何?”
王莽缓缓道:“据老夫所知,某一时期的气运有一上限,若气运损耗一空,便与常人无异。”
稍微停顿,王莽续道:“纵观你此番历练,每到一地,必有奇遇,尽皆气运使然,鸿福高照。自打离开南宫世家,你的历练气运已耗尽,兴安城一行,才会连生父的面也见不上。”
古玄轻叹:“既已揣测到汪伶的行迹,不去瞧上一眼,总觉得不甘心。”
……
带溪是庼州璃山最大的溪流,从高空俯视,如飘带一般,蜿蜒流淌。
一只乌黑灵鹤在低空飞行,沿带溪前进,古玄盘坐在鹤背上,左右俯视。
溪边少有高大树木,多是一丛丛灌木,溪中随处可见裸露出水面的岩石。
王莽道:“庼州是九元宗的地盘,也有不少散修在此修炼,璃山洞府就是老夫进阶罡力境后开辟的。”
古玄知道九元宗是曦国三大道宗之一,实力略逊于其它两宗,当下问:“前辈有许多洞府?”
王莽呵呵一笑:“狡兔都有三窟,散修大多会广辟洞府,以应不时之需,无非选处灵气充裕之地,浪费一套阵旗罢了。”
灵鹤越往前飞,溪水逐渐变得湍急,前方出现一面怪石嶙峋的悬崖。
一条十来丈长的瀑布挂在悬崖前,轰隆隆作响,泻入崖下的水潭。
“前辈,瀑布到了。”
灵鹤事先得到吩咐,当下长鸣一声,自行悬停于瀑布前,古玄朗朗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