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种境地下,谁能够做到呢?
冷无锋?不行。
昊阳子?不行。
卫砚?还是……不行。
那…宗主呢?当年那一剑生灭万物杀,孰能抵挡?可惜自己没看见最后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留下梦舟的罗无生呢?他幻梦之术倒是巅绝,身为仙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点燃这识海……
到底谁才能点燃识海呢……若是…若是这识海的主人呢?
这条大龙,如果是它自己入主魂魄,会怎样点燃这识海呢?
是了,它是这识海的主人,根本不需要点燃,只需重新唤醒便可!
我应当如何让识海以为我就是它自己呢?
越见青睁开眼睛,抬手又凝出一面水镜,镜子里的视角不知有多高,将大半龙躯照在其中。
他仔细地观摩其中龙躯的模样,神韵,甚至残余的龙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泛起点点荧光,身形也渐渐扭曲变形,面皮上生出细小的鳞片,眼瞳竖立,虹膜变作银色。
他头顶缓缓长出雪白的玉色长角,发丝从黑色变为雪银如同流水倾泻下来。
越见青的模样在黑暗中一点点变化,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他整个人身形都开始拉长变细,甚至长出来尾巴。
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一只小号的镜中银龙,从须毛到头角,从鳞片到利齿,无一不同。
又不知过去多久,他身上开始泛起淡淡的龙气,当龙气完全和镜中银龙一模一样之时,整个庞大的识海突然抖动一下。
而越见青却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已经做到近乎极致的相似,为什么这识海只是抖了一下?
是哪里不对呢?
黑暗中,那条银色小龙摆着尾巴瞅了瞅自己,张了张嘴哈了一口气。
越见青顿时醒悟过来,自己只是皮毛和龙躯一模一样罢了,而内里却不一样,五府六脏还是人类的,并非龙的。
浮在空中的水镜画面缓缓动了起来,四处游走,找了许久才从龙嘴下一处小小的缝隙钻了进去,顺着喉管一路往下。
越见青又开始观想龙的五府六脏,它的内部筋脉血管,皮膜腔道。
外面的日夜不知交替几何,死寂的识海算不了岁月的流逝。
当越见青调整好最后一点不同之处,整个识海发出一声轰响,宛如阵阵雷鸣!
微弱的光自那微缩小龙身上飞速蔓延到整个识海,如同在欢迎回家的游子,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感充斥了越见青身心。
他摇摇脑袋,从心中排斥掉这种感觉,这并非他的情绪,而是这个死躯的残余执念罢了。
很快,他静心凝神,整个“龙”一点点沉入海下,和识海融为一体。
此处空间中,盘虬着的银龙眉心亮起一点荧光,如同浪潮般洗刷了整个龙躯。
越见青只觉得和识海的融合毫无阻碍,但是他也无法排斥这具躯体反馈给他的一切。
光是涌进他脑海里的记忆最少就有数十万年之久!
这还只是残余记忆,如果所有记忆都在,最少也有百万载之久!若是它还活着,此龙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越见青被记忆之潮疯狂地冲刷着!他自己区区百载光阴差点瞬间失守!
突然他眼前一黑,整个人昏迷了片刻。
当再次睁开眼时,面前是一片充斥着暖意的海,潮湿的海风让他有些醉醺醺的。
他…爬起来,脚下柔软温暖的白沙十分舒服,不时爬过黑色的海石,有点烫脚。
透着凉意的海水漫过他的脚爪,浸透他的身躯,银色的细尾轻轻一摆,欢快地游了起来。
一条小海鱼从他脚下游过,他身子一拧,低头一咬,就将之叼在嘴里,两口吞了下去。
真舒服……
嗯,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突然停住,浮在海面上随波晃动,他开始有些慌张,自己是谁?要做什么?明明记得有很要紧的事绝不能忘记!
到底是……到底是什么?!
他脑袋猛地轰响一声,瞬间想起来自己是谁!
我是越见青,我要占据龙种躯体,我要…我要活下来!
下一个念头,越见青猛地睁开眼!自己依然还在那识海之中,周围已不是一片漆黑,而是泛起淡淡的银光。
可惜他仅仅清醒了片刻,又接着被拉入恢宏的记忆之海。
连绵不绝的冗长的记忆洗炼着他百年来的修行。
好在这龙种绝大多数记忆都是无所事事地睡觉,修炼,进食等等,他只需抓住自己记忆里让他印象深刻至极的点,以此作为锚。
譬如扬眉剑、万剑宗、冷无锋、甚至是乾元宗、锦曌、梵宫、大樂皇帝等等
但是一些平常的记忆也被冲刷变淡,逐渐消失。
比如打坐、山门的修行,一些不熟悉的面孔,他都在一一忘记,只有那些最让他刻骨铭心的被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用来唤醒沉入龙种记忆的自己。
本以为他最后记得最深的应该是他当年死于万剑宗的剑池,亦或者扬眉剑,甚至是一些他埋在心底的秘密。
没想到最后留在他脑海里最深刻的锚竟然是一个人影,是冷无锋。
准确说,是他的眼睛。
越见青每一次观想,就会觉得那双眼睛熟悉得惊人却又给他一种疏离感。
越是想越是难以忘记,就算在数十万年记忆洪流的冲刷下,那双眼睛也如同礁石般屹立不倒!
那种熟悉到可怕,又让他不愿接近的眼神,不愿接受,不愿承认,以至于不愿看见……
越见青的眉头深深皱起,直到所有的记忆都被他容纳,他都没有舒展开过。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思索,将自己彻底归位于银龙识海,吸纳灵气蕴养这具死躯。
这偌大的银龙头颅上一点点弥漫出生机,随着时间慢慢下移,扩散到整个躯体。
……
……
“您要带走他吗?”
月梦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没错,我喜欢他们。”冷无锋意指修士。
“看得出来。”
月梦瞧着他身上始终不变的赤黑衣袍,这种制式只有在上古修士们还在天地间横行之时才有过类似的衣裳。
“您此番离去,打算去哪里?”
月梦接着问,她绝口不提自己闹着要见冷无锋的女儿。
“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合适,大概是先去找找天吴吧。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朝阳谷吗?”
冷无锋骑上头角峥嵘的青马王,桓木像奴隶一样双手被捆起来,绑在连着青马的缰绳上。
“神王他……行踪不定,我既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像奴家这等怎敢去朝阳谷附近打探。”
月梦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