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婠伊与梵珈成亲的第三日早上,祁婠伊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不远处已经将早点准好了等着自己的梵珈,她原本想要再躺回去的心思在想到了一件事情之后又歇了下去。
梵珈见祁婠伊望着自己若有所思,便走到了床边,揽着她的腰问道:“怎么了?”
“按照规矩,成亲第三日是要去你家里见过长辈的。”祁婠伊目光沉沉地看着梵珈,像是在心疼他一般,就在梵珈准备告诉她不用安慰自己的时候,便听见祁婠伊将头往被子里埋了埋道,“但是我要是再去一次寒叶寺,只怕方丈要提着棍子赶我出来了。”
梵珈听得笑了一声:“不会的。”
“毕竟我几次去寒叶寺都没有什么好事情,到最后还将他最看重的佛子给拐跑了。”祁婠伊满意地看着梵珈道。
梵珈听她的话中毫无害怕被赶出来的意思,便回道:“你倒是挺得意的?”
祁婠伊对上他的目光,坐起身来,身子往前倾,回抱住梵珈道:“这么优秀的高僧被我拐走了,我如何不得意?”
梵珈没有再应声,而是走到了饭桌前开始帮祁婠伊布菜。
即便是还了俗,梵珈也仍是照着原来的习惯,从来是吃素的。
只是酒戒算是被祁婠伊破了。
祁婠伊之前逼着梵珈吃荤的,梵珈没有吃,之后祁婠伊便也没有了兴致。
但酒戒已破,加上祁婠伊不知为何,总喜欢灌梵珈喝酒,每每他不喝的时候,祁婠伊便换了方法,只自己喝酒。
梵珈无奈,最终也只得妥协。
此时,正在他布菜的时候,便听见祁婠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你想要回西域看看吗?”
梵珈被她的话惊到了,手上筷子才夹到的菜掉在了桌上。
祁婠伊看见他的动作,道:“看来还是想的。”
不等梵珈说下一句话,便听见祁婠伊接着道:“那要不我们去西域看看净真法师吧?”
梵珈没有回头,低声道:“出家之人与情感之事看得极淡薄,更何况去西域路远,我怕公主身子吃不消。”
“但你现在也已经不是出家之人,而且,西域也应该是你的家乡吧?”祁婠伊说着,又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小声问道,“不会你现在不是佛子,他们就不让你回去了吧?”
梵珈听见她的胡乱猜测之后笑了一声:“当然不是。”
“那我们准备一下,即日启程吧。”祁婠伊说着,已经下了床,瞬间精神了起来。
梵珈见她这般想去,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一同去西域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之后,皇上虽然不大愿意,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给他们加派了一堆侍卫。
皇后那边自然也是答应的,只是叮嘱相比较话少的皇上来说便多了许多。
祁婠伊一字一句都记下,待将这件事情办好已经是两日后了。
祁婠伊之前从未出过余安城,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去一趟西域竟要这般麻烦,只是她对此次出行很感兴趣,虽然过程麻烦了些,祁婠伊也没有怎么抱怨。
等到出行的那一日,便成了他们两人还有浩浩荡荡的一大堆人往西凉去了。
毕竟路途遥远,祁婠伊虽然觉得这阵仗大了些,但到底没有拒接父皇的好意。
因为拒绝了父皇可能就不会答应他们一起出去了。
两人坐着马车走的是官道,所以要慢上一些,加上本来也不是很着急的行路,所以只往那边去便需要大约一个月的时间。
祁婠伊一开始还能快乐地和梵珈玩闹,到了第五日出了大齐之后身体便不大撑得住了。
一是因为坐马车时间久了,颠簸得难受,一是因为远离了大齐,越往另一边去的地方气候便和大齐不大一样了,也开始热了起来。
终于到了第六日的时候,祁婠伊上吐下泻的,他们只能在附近找了一间客栈停了下来。
梵珈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得不得了,原来还爱玩爱闹的一个人,这几日折腾得笑也少了些。
梵珈不知道生了多少次原路返回的心思了,可都被祁婠伊拒绝了。
只有这次,即便是祁婠伊拒绝,梵珈也坚持要等她身子恢复以后原路返回。
因为再往前面的路,只会更难行。
长公主坚持要往西域去,可是驸马又坚定地不同意,一同跟着来的下人侍卫们都停在了原地,也不知道该听哪个的。
他们是皇上派来的人,本应该是听长公主的,可长公主好像又特别在意驸马。而且皇上派他们来的时候是下过命令的,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一定要护着公主回大齐。
他们拿不定主意,最终只能看着两人为难起来。
梵珈脸色阴沉的可怕,是动了怒的。
祁婠伊躺在客栈的床上,看着一向淡定自若的梵珈现在的生气模样,突然便笑了出来。
梵珈手中捧下人刚煎好的药,一边往祁婠伊嘴里喂,一边斜了她一眼道:“还笑?”
祁婠伊看着他不说话了。
梵珈知道,她每次想要求他的时候便是这个表情,知道他招架不住,所以最爱用这一招吃定他。
他喂完了药,坐在了祁婠伊床边对她耐心解释道:“你若是想要见我母亲,来日自有机会。她是西域的净真法师,今后迟早要来大齐讲经传道,到那时候自然见到了。你若是想要看一看西域的景色,我也可以画给你,不过远没有余安城繁华好看,这两日你也看到了,再往前便是一片荒漠,西域那边的天气也是如此。那边就像是一个大一点的寒叶寺,多的是信仰佛教之人。”
祁婠伊看向耐心跟自己解释的梵珈,笑着道:“我去西域,其实也不单单想要去看看净真法师,我想要走一遍你曾经走过的路,去看看你的家乡。想要去看看那传说中的剜骨之刑。”
祁婠伊只有自己走过,才明白当初梵珈自己走的这段路有多艰难,那时他还是孤身一人,追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梵珈听见她的话一愣,最终道:“我知道有多疼了,就不舍得你疼了。”
祁婠伊笑着道:“我最怕疼了,所以不会自找苦吃的,我只是想要去看看,高僧,你答应不答应?”
“放慢行程,把身子养好再启程。”梵珈道。
“好。”祁婠伊笑着应道。
一旁看着的下人见状松了一口气,还好两人和好了,不然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了。
最后他们在客栈停留了四日,还是祁婠伊催着非要离开梵珈才答应的。
再往前走,天气又开始变冷了起来,他们穿过了荒漠,再往前面,方才的荒漠变成了一片草原,远远的可以看到。
可这还不是终点,越往里面天气愈加寒冷,直到两边路上已经寸草不生,他们来到了一个四处都是雪山的地方。
祁婠伊看着远处的雪山唇角上扬:“我喜欢这里。”
梵珈也笑了笑。
他们的马车在雪山前面停了下来,眼前是一条与天梯有些相像的路,只是比天梯要宽阔许多,往上去的路也没有那么陡峭,路的尽头便是一座红色的宫殿。
远处看不太清楚,只觉得那红色的殿宇与远处白色的雪山相互映衬,更有些神圣的色彩。
周围有人来往,穿着祁婠伊看不懂的衣裳,不过她看到的好多人手上或是身上都佩戴着佛珠,可见这些人对于佛家的推崇。
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袍的络腮胡大汉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过来,最后手放在心口道:“梵珈法师回来了!”
祁婠伊见状看向梵珈:“他是如何认出你的?”
毕竟梵珈从小便在大齐,现在额上的佛印也已经没有了,仅凭着长相的话,未免有些难认。
“我上次回来见过他。”梵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