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轻舟准备回答之前,沉默着立在一旁的云渡忽然轻咳一声开口道:“在陛下面前,实话实说便可。”
皇帝扣桌面的手微微一顿。他的目光在云渡和白轻舟之间流转了几轮,最终还是定格在白轻舟身上,眼中兴味又多了几分。
……实话实说?
白轻舟在心底咀嚼着这四个字,稍稍悟出了点云渡的意思。她当即开口道:“回陛下的话,这种术算之法,是一位老师教民女的。”
“什么老师?这老师倒是位高人,能解他人不能解之题。”皇帝似笑非笑。
“这位老师不是这里的人,现如今已经不在世了。”
“也就是说,如今你是唯一会解这种题的人?”
白轻舟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不,还有民女的弟弟,他也会。”
皇帝笑了:“除了这种,你可会其他的术算之法?”
白轻舟点点头:“还知道几种。”
“今后你便在宫中住下,将这些术算之法教给其他人,你意下如何?”
皇帝这话一出,云渡先是一愣。他没记错的话,这并不是皇帝原先的安排。
白轻舟不知其中关窍,低头恭敬地答道:“这是民女的荣幸。”
“今日你先回去,好好收拾下东西,也和家中之人道个别,明日再入宫来。这次应当是要常住,你且准备好。”待得白轻舟行礼离开后,皇帝看向云渡,“云渡,朕这样安排,你可满意?”
云渡看着皇帝身前的桌子,没有对上后者慈爱的眼神:“陛下如此安排,自然有您的道理,微臣觉得很好。”
皇帝满意一笑,又看向了从刚才起便一言不发的房文宣,笑容眨眼之间便敛得一干二净:“老五,你知道朕叫你来是什么意思吗?”
房文宣面色微变:“儿臣……不知。”
“朕很不喜欢有人算计朕,比如往朕身边塞些人……什么的。”皇帝用双手抵住下巴,眼神晦暗不明,“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房文宣心跳如鼓,回话时的声线都微微有些颤抖:“儿臣明白了。”
“既明白了,你便退下吧。”一挥袖将房文宣赶走后,皇帝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稍稍拉近同云渡的距离问了一句,“难得听你开口,你……莫不是心悦白氏?”
云渡没有否认,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微臣配不上她。”
皇帝将云渡所说的“配不上”三个字按照自己的方式理解了。他微一皱眉,轻轻拍拍云渡的肩膀:“怎么会配不上?朕一直想让你入朝为官,可你一直拒绝。你若是愿意,当个四品官绰绰有余。到时朕再为你们二人颁道赐婚圣旨,事情不就成了?你意下如何?”
云渡有当场应下的冲动,但他努力克制住了,只是说:“陛下,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他得问问白轻舟的意见。
皇帝允了,脸上还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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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京城知道女师真正人选是白轻舟时,她已身处宫中,就算他人有心拜见,也轻易不能成行。
房文宣为这事儿,把傅悠柔屋里的珍贵东西砸了个干净。
当初他从城郊骑马而归,正好瞧见傅悠柔在街边抹泪,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他一下动了心。
得知傅悠柔是因为逃难而进京、眼下正无依无靠如漂萍,他二话不说便将傅悠柔带回了自己的一座庄子上。
像傅悠柔这样的女人,他养了好几个,反正他房子不少闲钱也多,与其在那放着,不如做些会让自己开心的事儿。
对于傅悠柔,房文宣也不过是贪个鲜,几天后觉得没意思了,便不准备再去她那里。
傅悠柔敏锐地察觉到房文宣态度的变化,便挑了个适当的时候,告诉房文宣说她要报恩,成功地用自己的数学水平惊艳了房文宣。
在那之后,房文宣再没去过别的女人房里,夜夜往她这儿跑,一边和她卿卿我我,一边商量着所谓“大计”。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傅悠柔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被房文宣打了一巴掌并不是最让她崩溃的,房文宣眼中滔天的恨意才让她感到害怕。房文宣贵为五皇子,就算不受皇帝宠信,想要弄死她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他的怒意,她承受不起。
傅悠柔一下便慌了: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