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帝决定要用白昊焱那天起,他便打定主意要充分发掘白昊焱的潜力,同时派人对白昊焱进行了保护。如果白昊焱没什么用处就罢了,偏偏白昊焱对他来说比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还要得力。
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生出一些事端,但不能容忍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自己的安排。
房文宣已经开始后怕了,他听得出来,父皇不打算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意味着,此刻他的处境危险至极。
“请父皇恕罪,儿臣、儿臣实在不知白小公子对您来说如此之重要……”
这话并未能让皇帝消气:“你应该知道的。云渡分明曾提醒过你。”
云渡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他确实跟皇帝说过些话。那日陪着白轻舟去见了白昊焱后,皇帝自然而然会问他当日行程,他也将遇上了房文宣一时说明了。只是在说明的过程中,他刻意隐去了白轻舟的存在感,将当时的对立转移到了自己和房文宣的头上。
皇帝派去的人不敢离白昊焱太近,也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这让云渡有了可乘之机。
房文宣这时忽然想起了白轻舟的“话中之话”。那时,她似乎确实透露了,父皇有见白昊焱的意思。只是几天过后没见父皇那边有什么动静,他便松懈了,觉得那不过是白轻舟的虚张声势。
没想到……这竟是确有其事……
就在这时,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是真真正正地将房文宣打入了地狱。
“你连这点容人之心都没有,依朕来看,你恐怕不大适合坐皇帝的位子,便是皇储……你能不能最好,也未可知。”
顷刻间,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浸透了房文宣的四肢百骸。他意识到,他彻底地惹了父皇的不快,父皇这话一出口,他和皇位恐怕是彻底无缘了。他的嘴唇颤了颤:“父皇……”
“朕乏了,你先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房文宣走到门口时,皇帝忽然又开了口:“老五,你看起来怎么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你可是你那群兄弟里最早能有封地之人,遇上这等好事,你应当笑啊。”
房文宣眼前一黑,差些便要摔出门外。
皇帝这话就意味着,除非他从封地上带兵杀回京城,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皇帝。而且看如今这情形,他的封地也必然好不到哪里去,要是那地方荒凉至极,他这辈子……
踏出屋子的瞬间,房文宣眼前的黑暗不断扩大,他终于支撑不住,向前倒了过去。
事发第二天,封房文宣为梁王、让他即日启程前往封地的圣旨颁到房文宣手上的同时,云渡也收到了白昊焱的来信。
白昊焱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昨天夜里的事儿有些不对,赶忙便托人带了封信进宫送到云渡手上。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云先生,我越琢磨越觉得昨天的事不对。刚开始,我还想着要把背后之人揪出来好好报复,可我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恨我入骨之人。经过我的一番慎重思考,我总算察觉了事情的真相——这必然是因为那群行刺者弄错了行刺对象,才会有昨晚这般凶险的一幕!既然一切都是乌龙,那便不必将事情闹大了。父亲这边我已经瞒住,轻舟那边,就麻烦您帮忙了。下次再遇上,我一定请你吃一顿好的作为感谢!
看完信后,云渡的心情稍有些微妙。他知道白昊焱是怎样一号人物,所以清楚这看似玩笑一般的信其实是最认真的。
这既然是白昊焱自己的决定,云渡当然不会多说什么。他当即提笔写了回信,回信简单至极,只有一个字。
“好。”
在白昊焱、云渡和皇帝的三重默契配合下,刺杀一事在一片沉默中落下帷幕。
皇帝虽然对自己儿子失望透顶,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还是压下了这件事,让它的传播度控制在了一个范围内。
白轻舟并不知道发生了刺杀一事,她现在正为另一事头疼——她的婚姻大事。
白父给她写了信,拐弯抹角地问她可有喜欢之人,如果有,不必不好意思,尽可以告诉父亲。
将信全部看完之后,白轻舟才知道白父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一茬。
白昊焱已经到了年纪,差不多也该准备着娶亲了。他自己沉迷在研究之中,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白父却有些着急了,便开始为他张罗。
然而,白昊焱却破坏了白父的安排。
他逮着白父请来的媒人翻来覆去地问同几个问题,比如:那位小姐会不会画图纸?会不会处理材料?会不会做木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