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茵收回眼神,仿佛那酸甜苦辣,风起云涌只是一刹那,可她又偏偏抵不过这一刹。
再抬眼,已恢复昔日平静。
微微下身,声音竟是颤抖的:“公子费心了,我已大好,就此告辞。”
刘据瞧出了端倪却也不说,只婉言劝道:“姑娘救了本王一命,本王怎可让姑娘就这样离去?”
“我本无意救你。”千茵丢下一句话,转身欲走。
留下一脸尴尬的刘据。
木云决心思一动,脱口而出:“千姑娘?”
千茵顿住脚步,心里的惊喜差点就冲了出来,可又被疑惑生生压下去。
彧哥哥,你终于认得我了吗?
可你怎么叫我千姑娘呢?我是影儿啊,影儿啊!
羽林军拔刀拦住千茵,千茵挥手细丝出袖,眼神却没从那人身上移过。
转过头,木云决眼里的客气,陌生刺痛了她,微微闭上眼,那声音细如青丝:“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腰上的铃铛响个不停,木云决心思百转,终究不能再注意到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
他的影儿,到底在哪里?怎么会如此难过?
两人一室之隔,却偏偏中间离了个写忧,脚踝上丁丁当当响个不停,盖住了千茵腰上的铃铛声,他们竟就这样堪堪错过。
“姑娘请留步!姑娘救了本王一命,不知可否告知姑娘芳名?以便日后亲自道谢。”刘据拦下夺门欲出的千茵。
千茵本无意纠缠,却转念一想说道:“民女桃华。”
听他自称本王,那她自称民女,应该无碍。
木云决闻言猛地抬头,恰好对上她释然的眼神。
桃华,桃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么?
彧哥哥,你可记得?影儿已经知道一曲《桃夭》唱的是什么了。
“姑娘执意要走,本王也不便多留。且请姑娘先回房添些衣服。”
千茵微微颔首。
“什么人,胆敢在皇宫动手!”不偏不倚,太傅石德刚巧路过,本来不甚在意的事情,如今变得棘手了。
千茵听得这是皇宫也不禁后悔自己太过鲁莽,她是不应该与皇室有关系的。
“太傅,这位姑娘是前几日救本王的人,因有些误会才失手……”刘据一边示意木云决,一边解释着。
“殿下,虽说这女子是您的救命恩人,可在皇宫内动手可不是一般的罪名,还是查个究竟的好,况且皇上已经不止一次跟微臣提过殿下太过仁慈……”石德锐利的眼神锁住千茵,千茵却无甚感觉,浅浅一笑。
“既然如此,云决愿替殿下查明此事。”木云决与刘据眼神一对,刘据颇为赞赏地一笑。
太傅自是明白他们的把戏,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拂袖而去。
“只能委屈姑娘跟云决兄走一趟了。”千茵望进刘据眼里,这位居人首的太子,是没有恶意的。
“姑娘不必担心,只需留下几日走个过程给宫里人看便是。”木云决发现他竟是有些不敢回头看她那清冷的眼神。
“公子费心了。”千茵低着头,也不看他。
自那天后,刘据赏了木云决一处宅子,木云决便带了写忧,千茵在这木府住了三日。
三日里,千茵处处可见木云决和写忧惬意温暖的身影,他看着她温和地笑,可那笑丝毫不能赶走她心里的阴霾。
背负着楼兰使命的彧哥哥,再不是从前那个笑意融融的男孩了。
千茵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木云决恰巧朝她走来。
“桃华姑娘,太傅要一份口录,恐怕要劳烦姑娘了。”木云决依旧笑着,可眼睛是蒙了一层雾气的,怎么也看不清。
“公子尽管问。”
“姑娘府邸何处?父母何人?那夜为何会出现在人烟稀少的陋巷?”木云决问得云淡风轻,眼睛却若有若无地注视着她的表情。
为何会出现在陋巷?我能说是为了追随你的身影吗?我不能,因为你不信。
“家父家母在我幼时便已过世,承蒙师傅收留才活至今日,那天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木云决身形一怔,问出的话已脱离本意。
“姑娘为何会来长安?”
“本是长安人,何谓来长安?”千茵眼神跳动了一下,木云决则有些黯然。
“姑娘取名桃华可是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胡乱取的名字而已,公子这么一说倒有些意思。”
“若是随便取的,倒可惜了这两个字。”木云决犹自喃喃自语,千茵却心跳快得令人窒息。
“公子叫木云决,可也不见你决策云端啊?”终究是平复了下来。
对上千茵半躲闪半嘲讽的眼神,木云决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连声道歉。
千茵不置可否反说:“若是心中牵念便认为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