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琳琅见来人是个孩子,不由撇了撇嘴角,捏着那串雉鸡的左手微微回收,右手出鞘的剑随意一格,刚要开口嘲讽两句,却见他碗间一转,原本下劈的动作改为了前刺,越过了她格挡的剑,向胸前的雉鸡刺去。
俞琳琅不由挑眉,心道这孩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手中的剑锋一转,向他的树枝削去,身体却并未移动,暗笑他不自量力,竟用树枝来和她手中的精钢剑抗衡。不料,下一刻阿凌又将前刺的动作改为了上挑,虽未能碰到雉鸡,却也堪堪避过了扫来的剑锋。他趁势矮身前冲,竟在俞琳琅收势的片刻,从她身边掠至了身后,反手一剑点向她后腰的穴道。
俞琳琅大怒,急忙回身格挡,错步间不觉用上了天门派的织云步,退二进三,避开了树枝的刺击后,在他收势不及的片刻已欺身上前,手上一剑已带凌厉之势向他碗间斩落。
萧宁渊暗道不好,见琳琅竟运起内力使出了废人手腕的招式,脚下立即踏出要去挡住那剑,不想刚走出两步,就见阿凌已身子后仰落下,在上身就要摔在地上时,左手在地上轻轻一撑,右手树枝横砍,身子忽从地上弹起,横砍的招式瞬间到了俞琳琅的右臂,已全然化开了她的剑势。
俞琳琅一呆,不明他为何忽然变剑招为刀法,眼见树枝已砍至臂膀,右臂却是收缩不急,不及细想,左手握着的半截树枝已挡了过去。
阿凌见了一笑,砍招立即变为上挑,恰恰此在挡来的雉鸡上,瞬间便将整只鸡从原本的半截树枝上脱开,挑到了上空。他立即旋身避开俞琳琅,脚下飞奔起来,一个飞扑接住了下落的雉鸡,面上已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手中的雉鸡还很温热,他欢喜地转身向千寻走去,不料一道红影已从上空扑至,不等他变色,白色的剑光闪起,俞琳琅向着他一剑劈下。阿凌心中一惊,反应已慢了半拍,避无可避之时,匆忙举起树枝格挡,心中却也惦记着树枝挡不住钢剑,不由运起了千寻教授的内功,将全部的气息聚集到了树枝上。
只听“咔”的一声,树枝应声而断,阿凌被扑面而来的剑气震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得怔在那里。俞琳琅只觉剑尖砍上了一坚硬之物,居然还有些弹回的力道。她心中冷笑,借着弹回之力,翻身一跃,使出了一招兔起鹘落,凝气向呆愣在地的阿凌刺去。
阿凌愣在那里,见俞琳琅来势凶猛,只觉已无招架之力,双腿却已经僵硬得不听使唤。眼见剑尖已到了眉间,忽一人从横里穿出,长剑尚未出鞘便向上挑去,正击中俞琳琅的剑尖,白光一闪就被挑飞出去,远远地插进了山石之中。
“胡闹!”萧宁渊喝道,面上阴沉得厉害,双目凌厉地看着俞琳琅,缓缓说道:“回去之后自己去戒律堂领罚。”
“大师兄……”俞琳琅开口就要辩解,见萧宁渊目含不容置疑的威色,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说出口,只咬了唇,身上竟有些发抖,也不知是气还是怕。
萧宁渊别开头不看她,见阿凌仍坐在地上,眼中红红的似有些委屈,暗叹一声,正要上前去扶他起来,却听千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兔肉倒是别致,没想到你还随身带了盐巴和胡椒,真是妙极。”萧宁渊回头看去时,正见到李随豫坐在她身旁,两人手里各拿了一串烤熟的野兔,分别撕下一条腿来咬着,语笑晏晏,好不自在。
千寻听这边没了动静,抬头看来,手中还捏了一条兔腿,向阿凌挥了挥,笑道:“再不过来,我可就全吃完啦!”
阿凌眨了眨眼,看了看手里的雉鸡和半截断树枝,急忙撑地起身,随手丢了断树枝,跑向千寻,着急地说道:“鸡给你一半,兔子你也要给我一半!”一直跑到千寻跟前两步时,他才停下脚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委屈道:“你给我买的衣裳被我弄脏了。”
“笨!”千寻嘻嘻一笑,咬着兔腿道:“方才你不去格挡,而是向着她跑去,不就不会摔了吗?”
阿凌抓了抓脑袋,忽大喊一声:“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说着,他眉间舒展开来,露出了个明快的笑容,挤到千寻身边,去扯她手上的野兔。
萧宁渊闻言却是暗暗吃惊,方才见阿凌小小年纪,却几次应变果决,逼得琳琅将织云步都用上了,最后从她手里将雉鸡抢到了手。琳琅虽自小骄纵,但功夫学得还算不错,几次失手皆因轻敌。可她后来较真起来,仗着功力和剑法将阿凌逼得无力还击,按理说,阿凌是绝无可能赢过她的。微一沉吟,萧宁渊还是问道:“苏公子竟识得我天门派的剑法?知道琳琅使的开天辟地之后便是兔起鹘落?还知道破解的法门?”
“什么开天辟地兔子小鸟的,我哪知道这些。”千寻随意地摆了摆手,伸手去扯李随豫手上的野兔,说道:“琳琅姑娘一剑劈下的时候,原本双肩是平的,但是落剑的时候左肩却向上倾斜,右肩下沉,右腿下落点地,左腿却抬起,不就是个要翻身的动作吗?”
千寻眨了眨眼睛,看着萧宁渊,“这样一剑砍来,如果去格挡,正好就给了对方一个借力翻身机会,好使出下一招。可是格挡的人可就不太妙,吃下了全部力道,手臂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不就只能乖乖被打了?”
阿凌听了,连连点头,嘴里塞了不少肉,油滋滋地嚼着,含含糊糊地说道:“还是阿寻你的法子好,趁着那个女人还没落地,跑到她前面绊她一脚,我就不用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