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降临。
贺兰飞舞已经被下人带去梳洗更衣。喜堂之中虽然人声嘈杂,看似十分热闹,堂上却只是摆了一对大红喜烛,着实寒酸得要命。众人对蒙着面纱的贺兰飞舞诸多猜测,都说她一定奇丑不堪,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嘈杂声中,司仪上前高呼:“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片刻之后,一身大红喜服、蒙着红盖头的贺兰飞舞已经被箫绝情的属下飘媚带了出来。二十岁左右的飘媚一身粉色衣衫,眉眼含笑,说不出的妖媚入骨,倒是比新娘更诱人。
飘媚看着动作有些僵硬的贺兰飞舞站好,抬头却发现同为属下的飘曳捧着一双鞋子自后堂而出,满脸苦笑。
众人自是十分愕然,飘媚更是忍不住皱眉:“飘曳,你这是……王爷呢?”
“王爷说他……公务繁忙”飘曳俯身将鞋子放在地上,“无暇前来,就让这双鞋子代他与九小姐拜堂成亲吧。”
众人闻言无不幸灾乐祸,明白箫绝情分明是想给贺兰飞舞一个下马威:堂堂丞相府九小姐,怎能受如此羞辱?此番她必定会哭天抢地,大闹东阳王府……
然而一片寂静之中,贺兰飞舞始终毫无反应,竟似完全不在意。司仪倒是训练有素,很快便适应了这番变故,大声喊道:“一拜天地!”
贺兰飞舞依然毫无反应,浑身僵直一动不动。飘媚有些着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九小姐,拜堂了!来,一拜天地……呀!不对!你不是九小姐?”
贺兰飞舞身材纤瘦,绝不会有这么粗的胳膊!飘媚登时意识到不对劲,刷的一把扯下了红盖头,才发现所谓的新娘居然是府中的烧火丫头映春!只是她表情木然,目光呆滞,分明就是中了摄魂术!
“映春!你……”飘媚急得鼻尖冒汗,“怎么会是你?九小姐呢?”
“飘媚,她中了摄魂术,怕是什么也不知道!”飘曳立刻上前阻止,眼尖地发现映春的手中握着一张纸条,忙用力抽了出来。
纸条上只有两行字:“君无娶妾意,妾无嫁君心。”
这……九小姐跑了?居然敢当众逃婚?这不是给了东阳王一个天大的难堪?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隐约意识到贺兰飞舞似乎的确不愿做什么王妃,否则她何必逃婚?
当下飘曳、飘媚二人顾不得其他,匆匆将所有客人送出府之后便调集人马,命众人立刻出府寻找,务必将九小姐找回来!这片刻功夫她应该走不远,还出不了洛华城……
这一忙便是整整一夜。次日一早,箫绝情才带着满脸的意犹未尽回到王府,却一眼便看到府中人仰马翻,一片哄乱。他不由眉头一皱:“箫腾!”
“是!王爷!”管家箫腾立刻连滚带爬地奔了出来,顺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箫绝情抬手一指:“怎么回事?”
箫腾苦着脸叹了口气:“王爷您不知道,九小姐逃婚了!飘曳大人他们已经找了整整一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逃婚?贺兰飞舞,你居然敢当众逃婚?你当本王是死的?有本事别被本王抓回来,否则……贺兰飞舞?
依然白纱蒙面的贺兰飞舞缓步而入,箫绝情不由一声冷哼:“你没走?”
“谁说我要走?”贺兰飞舞神情淡然,“不是你定要我做东阳王妃?”
箫绝情皱眉:“那你昨晚去了哪里?”
“哪里也没去。”贺兰飞舞摇头,“我昨晚在洞房歇息,此刻方起,怎么了?”
什么?就在洞房之中?刚刚走到门口的飘曳等人闻言无不张口结舌:所有人马不停蹄地在洛华城中找了一夜,正主儿居然在洞房睡觉?
箫绝情很快收起脸上的震愕,冷笑一声说道:“那我问你,昨夜为何让一个烧火丫头代你拜堂?如此轻慢本王,你该当何罪?”
贺兰飞舞回头看他一眼,笑容更加冷锐:“兴师问罪啊?那你拿双鞋子来拜堂又怎么说?我的替代物好歹是个活人,配得起你一双鞋子了!”
箫绝情顿时无言以对,飘曳等人更是惊奇得直挑眉,想不到传言中痴傻的九小姐居然如此词锋锐利。
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箫绝情毫不在意地转身就走:“人既还在,本王便失陪了!陪依依姑娘喝了一夜的酒,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
贺兰飞舞面不改色,全不理会他在说些什么,回头问道:“飘曳,厨房在何处?”
飘曳忙伸手一指:“那……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