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源!!你疯了!”
墨炳幽斥声低吼,脸色一变,只见原本是被人踩于脚下的肇源,蓦然整张脸极端扭曲起来。他魂体虽是控制不住地外泄,整个鬼的身形忽然燃有油绿的鬼火。
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倏地充血,下一瞬只听过嗷——地一声,紧接着蹭蹭蹭的声音,肇源全身的皮肉尽数脱落,唯留一句燃着幽火的枯骨,右手执剑。
“飒!”
段九辞惊呼:“师尊!他实在燃烧自己的本元准备拼死一战么?!”
佘子鱼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句燃着烈火的枯骨执剑,凌厉地就与墨炳幽对面而战:“他......真的疯了。”
锵锵锵——
那一具玄衣骷髅,点脚起身,蓦然扬手正准备一剑从墨炳幽的头顶一劈而下。墨炳幽敛眸的功夫,迅疾转身,又是“飒”地一下,一缕墨发悠悠自半空中飘悬坠下。
肇源一双空洞的眼死死盯着墨炳幽所在之处,所握长剑亦是噌地一声布满烈火,他僵硬地举起长剑,对准墨炳幽:“穷、穷之!”
引燃自己本元的恶鬼,霎时间,变得迅猛许多。
肇源话音刚落,就要叫嚣着扑上前,右手娴熟地操练长剑,左手翻转之间就有数道烈火从掌心而出。
披着玄衣的骷髅同那玄衣鬼修竟是不相上下。
墨炳幽微微皱眉,他正动嘴欲说句什么,就在这时,他瞳孔猛地一缩,只见眼前恶鬼顿时一分成三,眼下正有一只自他毫无防备的左侧袭来!
“轰轰!”
一声剧烈地炸响,耀眼的白光凭空而出,墨炳幽甩手一道雷符。
“啊啊!”凄厉地尖叫罢,三道惊雷打中肇源的分/身,顿时又只剩下一个已被烈火烧的焦枯的骷髅,全然不知痛似的,僵硬地对着墨炳幽道:
“穷、之!”
墨炳幽大口喘着气,额间冒出细细冷汗。
他冷笑着看着肇源,脚下却趔趄地后退一步:“你想找到徐良得?呵,你既能不走岔路直接追到这来,还不清楚他在哪么?”
肇源:“给、我!”
他一字一顿,已经被烧的焦枯的头,嘴巴牵动的声音咯咯作响。声音像是尖齿自地上狠厉划破。
墨炳幽颇为狼狈地喘气,他上扬着颚,眸光扫视过肇源默然嗤笑:“哈哈哈!给你?哈哈哈!肇源你当真引燃了本元后没有神智了么?!这种话你竟说的出口?何其好笑!”
顿了顿,他轻轻低首,眸光落在手里的紫黑长缨上,嘴角上扬起一道诡异的弧度:“徐良得在此不假,有本事,自己——”
“嗖!”
还不及墨炳幽将话说完,突地就见一条殷红如血的长绳恍如蛟龙,凌空怒吼而起,下一瞬猛地像是一道红光,顿时将墨炳幽全身上下给束缚起来!
紧接着,便是听着一道温润之声。
“上签,缚。”
佘子鱼神情淡然,平步而出。段九辞立在他身侧,一双眼睛里看不出多余神色。
墨炳幽一见佘子鱼二人,先是愣了一愣,末了半晌,瞬间反应过来。
侧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不错、不错。果然仙修就是仙修,以假示人的德行竟是从未变过。不过你、”
他朝着佘子鱼呵呵笑道:“倒还真是硬骨头。”
一听此言,段九辞浑身戾气猛增。
反观佘子鱼却是一脸平淡,不语。
他勾了勾手,衣袖倏地像是浅色长绫,衬着墨炳幽分神之际,蓦地冲出去将掉落在墨炳幽身侧的紫黑长缨卷来,待到手里握有冰冷的兵器时,佘子鱼才笑道:
“墨鬼修谬赞。”
佘子鱼话音刚落,墨炳幽脸色忽地一遍,狠狠地目光打向佘子鱼:“你!.......不是不归宗的弟子!”
佘子鱼轻轻摇首,脸上端笑道:“嘘——先别急着说话呀。”
他左手执着墨炳幽的长缨,右手轻轻操控上签。上签顿时生出一侧噬骨钉,狠狠地倒插在墨炳幽体内。“噗——”暗红的血水同玄黑的衣袍倏地交织一处。
佘子鱼眸光一黯,指尖一转,上签之上的噬骨钉顿时生出了倒刺,经佘子鱼操纵,竟是不由在墨炳幽体中一转!
“嘶!”能耐如墨炳幽此时此刻竟是忍不住痛呼一声!
原本高大的男人此时此刻竟是作势就要跪了下去,滴答滴答是汩汩而出的鲜血。
佘子鱼饶有兴致地看向墨炳幽苍白的脸颊,才是道:“墨鬼修所言不错。此乃还刚才墨鬼修所伤,烦请鬼修大人好受。”
全程看直播的系统见此,莫名低呼一声:【哎哟我去!宿主您会不会太狠了点!】
佘子鱼当即在脑海里就啐了口:“我狠?他让老子漏气那会儿就不狠了?!老子现在骨头心还痛着!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系统:【......】
顿了顿,佘子鱼声音却是蓦然冷了起来:“话说起来,我却也不止为了自己一人......”
墨炳幽被上签所缚,一时不得动弹。
木然看着一切的肇源仍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此时一字一蹦道:“穷、之!......给、我!”
段九辞闻言,不由皱眉:“师尊......”
佘子鱼悄悄对段九辞秘音道:【不急。再等等。】
段九辞敛眸,不待沉寂多久。忽地听到了一阵轻脆的掌声,夹杂着笑意。
“啊呀呀,这才过去多久啊,没想到区区一个陈鸿才的家宴,竟是请来了这般多的贵客。我竟丝毫不知呢。不过我说唉——”
半吊着嗓音,徐文得的语气显得有些尖锐,话音到此他语气突然变得阴森可怖,充斥着浓浓杀气,
“你们这以三敌一,可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呢”。
“呼!”
徐文得话音刚罢,就见一道白影恍如离弦之箭,佘子鱼还不及回望,脖颈处就蓦然被一个尖锐冰冷的硬物给死死抵住。
他听着段九辞失声叫了句:“师尊!”
而后,便感到勃颈处一疼,余光撇下去,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用着把暗银匕首,已将他沁出点点血珠。
徐文得身披雪白狐裘,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寒气。病恹的眉眼间,有着三分戏谑,六分乏味。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刹那间移步到墨炳幽身侧,以同样的方式遏制住墨炳幽咽喉的段九辞,阴阳怪气道:
“啧啧,我说你到底是谁的徒儿?这横竖瞧着,可都跟我像极了。”
段九辞闻言不语,眸中寒光掠过“轰——”地一掌就直接打向墨炳幽的后颈。
原本与肇源相战而上,后又被上签控制住地墨炳幽顿时受不住“呕”一口暗红的鲜血猛然吐出。
见此,徐文得凤眸一眯,二话不说手下加重力道,佘子鱼殷红的血自那精致的银色匕首滴答而下。
徐文得脸上仍是含笑,语气里却冷得能杀死人:
“唷,少年人呐。火气这么大!你伤得可是我最重要的下属,既然你这般不识趣......呵,那就休怪我杀了你师尊,接着夺了你的小命——”
徐文得眼中寒光一过,银色匕首狠狠嵌入佘子鱼的皮肉里。浓稠滚烫的血倏地浸染了他一手!
徐文得正欲将匕首抽出,而下一秒忽地身子不由一颤,还不待他说出什么,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幽幽的笑声:
“嗤,城主大人。我可是在此处呢。”
徐文得浑身一个激灵,他徐徐转身,见着那个素衣少年对着他偏偏侧头,左手衣袖沾着鲜红的血,露出一截青白的手,半脸匿于光里。
佘子鱼笑眼盈盈:“我就在这里,你来杀我啊。”
我就在这里,你来杀我啊。
一字一字,恍若千斤之石,重重地落在徐文得的心里。他看着那个少年一脸和善,白皙的脸上沾染着污血......对啊、血.......
......是血......
哪里来的血?
“主上!!!”
徐文得忽地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牵扯成了七八个小块,而后又被零零散洒在空中,耳边传来的还是那阵熟悉的声音。
不过怎么听着、像是他的小鬼修在惊悚呢?
不应该的啊,他不是杀了那个假无影了么?
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嗤啦——”一声,徐文得感到脖颈处的大动脉再也承受不住,倏地崩裂开来。
哗啦哗啦喷涌而出的是浓稠腥味的血。
徐文得一时忘了以仙术先行封住伤口,他颇为错愕地看看那素衣的少年安详又平和地站着他的身侧。
少年右手执着柄沾染自己鲜血的匕首,而自己身前却又倒下一个和那少年一模一样的死尸.......
徐文得:“你.......你......”
佘子鱼悠哉悠哉地捏了道净术咒,转瞬间又恢复了原身的干净体贴。
他眼睛微挑,讶然道:“城主大人好像很奇怪?嘻嘻,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城主大人你,识人不清呀。”
徐文得心猛地错跳一拍,他低首看向身前的死尸。只见“砰”地一声又变回了一截可怜兮兮的小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