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有些任性,仍算心性纯良。”她走后,晋重华道。
阮重笙当然也挺喜欢这个小师妹,摆摆手,笑眯眯问道:“师兄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体会一下真正的人间风月?”
这笑容,若要寻个比喻,一定是墙角那偷腥的猫儿。
吴千秋目瞪口呆:“阿笙……”
可惜她原本还有些长姊之范,那大刀压胯后就只剩了悍猛之风,阮重笙眨眼,“三姐不如一起?”算是证实了她大胆的猜想。
脚步停滞。
低头时,往来车马络绎不绝,抬眼时,偌大两个“青楼”映入眼帘。
没了纯情小姑娘,就可以去些不那么纯情的地方了。
“笙哥儿来了!”
“笙笙笙笙,快过来!”
“快去请妈妈!”
香风阵阵,美人殷切。
晋重华很淡定地往里走。红袖招摇,香风阵阵,吴千秋咬咬牙,一把搂过阮重笙,把他头按在胸脯边上,夹着就往前大步迈,“走就走,引阳——反正这位上君都去了,我怕什么!吴家又不讲究三贞九烈!”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一路行过热闹,骚人词客杂沓其中,投赠楹联,障壁为满。
阮重笙十五六岁初入此地,已经在此厮混了三年有余,跟楼里姑娘甚是相熟,于是也没叫龟奴引路,而是由鸨母亲侄女带着上二楼。
“笙哥儿好久不来了,好些姐姐都想得消瘦了。旁边这位公子是什么人?模样好生俊俏!我看那说是城里最俊的城北罗公子都不及风采呢!哎呀,是笙哥儿什么人呀?”
阮重笙笑着斜去一眼,楼下隐约歌声婉转:“寻遍人间不得见哟,白衣梅边吹旧笛……”
他疑惑道:“是文林姐姐?”
小姑娘摇头,“文林姐姐月前赎身啦。现在是翠微姐姐换上来的。”难怪婉转悠扬,不似昔日凄清幽怆。
然而不等阮重笙叹几句,小姑娘又换过话头:“老规矩,两坛糊涂仙,三碟鸳鸯糕,小菜看着上,就是得有八宝鸭!已经吩咐下去啦。”
阮重笙哭笑不得:“你啊,不该叫小芳菲,干脆直接改名成‘小鹦鹉’得了。”
小芳菲是鸨母娘家的亲侄女,嘴巴快,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个没完,楼上楼下到处窜,楼里姑娘都调笑她为“小鹦鹉”。
听到这话,小芳菲更是乐呵,引着一行三人一路上了二楼雅间。
丝竹管弦,欢声笑语。
屋里两张黑木桌子,下置八圆凳,凳角微翘细刻了八仙过海,晋重华挑了一处坐下。
小芳菲还想伸长脖子去打探,阮重笙笑眯眯挡在她面前,顺手拦住晋重华斟酒的动作。
“这位公子可不好惹,收了你那小心思。”
小芳菲吐吐舌头,“就是觉得公子生得实在太好,多看几眼也不行呀。”
阮重笙含笑:“不行。”
“哦。”小芳菲虽然年纪轻轻就在青楼里住着,但鸨母护着姑娘宠着,过的也是跟厉重月一样受惯娇宠的日子,根本不怕阮重笙,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移到了隐晦打量四周的吴千秋身上。
她嬉皮笑脸凑上去,“这位姐姐第一次来?嘿嘿,今天运气真好,来了这么多神仙似的人物。好姐姐好哪口?我们青楼后头有曲径直通‘南馆’,那里面有好多细皮嫩肉的小郎呢,可不单单给好男风的官人准备,小姐们也行。姑娘喜欢哪类?有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有英武不凡的,还有那裹‘四’寸金莲的……”
说着,头往目瞪口呆的吴千秋耳边又凑了半寸,自以为低声道:“姐姐若都瞧不上眼,角先生都全乎着呢。还有楼里姐妹作磨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