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
猩红。
阮重笙低头,脚边一个人头咕噜噜地滚来。
而最后挥剑斩来的落星河已经不见踪影。
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银铃,十分平静:“玩这么大?”
高枕风举着剑后退一步,“落星河的想法我哪里知道!”
阮重笙当机立断,扈阳出鞘,剑气削断了四周一排树木。
“注意埋伏!”
入林即入阵,竟还是阵中阵!
阮重笙仔细打量四周,意外看见了几个面生的同窗,不过天院里只他与风醒二人。
那几个弟子探着头往他们这里望了几眼,高枕风小声道:“可能是想结队的。其余两院应该都没遭吴三姐的道。”
天院这头的弟子都是惨得平心静气了。
慕容醒道:“那边有几个姑娘家,若能帮衬就尽量帮衬吧。”他想了想,“不过这些小姑娘其实一个比一个坚韧。”
阮重笙摇头,此时其中的一个小姑娘还真大着胆子上前,在他反应过来前先行了个礼。
“阮公子。”那绿裙的姑娘抬头,道:“三位公子别误会,我只是来给红红道谢。”
“那天他冲撞了贺少主,还要谢谢阮公子维护了他一回。”她笑了,带着真诚:“她进不了试炼场,此次特意托我带句谢谢。”
阮重笙努力回想,“哦——”你在说什么来着?
“祝公子凯旋。”她点头,转身,“走吧。”
那几个少年少女齐齐点头,竟然在转瞬之间,走得坚决。
这些人哪怕在时天府并不出众,可都是心性坚韧,自有道心的天才。
阮重笙方才正想说:“他们不会。”
跟天院弟子同路甚至交好都是一条阳关大道,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捷径。
依靠别人永远不是自己的历练。
“……她,”待她走后,阮重笙才挠头问:“替谁道谢啊?”
高枕风瞪眼,慕容醒拍拍他肩膀,也没忘清场,“我记得她是中院的弟子,似乎名为杜若。一向与地院的鹿红姑娘交好,也就是上次撞贺少主的那位——你还救过其他人?”
“这就多了,比如白先生院子里的有蝶和催乐,杂役居的络络、小百灵……”
天院的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虽然这些个弟子肯定是首当其冲的倒霉蛋,不过若连这么一点刁难都抗不过,也不可能留在天院了。
——阮重笙心里闪过易山岁的脸,默默祝福。
“这是什么阵法?”
慕容醒的剑刚刚挑开一个小妖,“听说是白先生师弟的手笔。”
阮重笙蹲在地上若有所思,高枕风呛他:“你还想破阵?那可是你家引阳上君的母亲,莲真仙子的师兄!破了也不能出去,白先生不可能算你过关!”
阮重笙摆摆手,下一刻见这个怼他的同窗冲到他身前。
“没长眼睛吗!”
话虽如此,高少主滴血的剑却表露了一点别的意思。
这里面的东西是真实的。阮重笙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关于“白先生这么狠啊”“高老头是不是高手”“慕容醒用剑怎么跟打太极一样”“这个少主就不能心口如一一回吗”几个念头交错之余,他最终狠狠一拍脑袋,决定现实一点。
阮重笙起身,扈阳在手里翻了一圈,“那就闯吧。”
闯。
此刻金光乍现,红色的弓出现在掌心。少年一马当先,拉弓上弦一气呵成,三箭齐发。“咻咻咻”三声后,便有十余个小妖小鬼灰飞烟灭。
身后两个少年背对背,横剑抵挡。
“比比?”
“成啊。”
“比就比!”
……
另一头,泠泠清溪旁。
“这个果子不能吃。”落潇潇再一次严肃地说。
落星河的睫毛一扇,没有说话。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妄图找食物了。
他手里还握着剑,却全然没有不久前一剑斩断银铃的气势。
说来也是为难落少主了,堂堂落风谷少主阁下,一出生就是众星捧月,自己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还真没什么挫折坎坷挡过道。
但是落潇潇的一句“饿了”戳到了落少主的死穴。
——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一言不合就秘境闭关或四处历练的落星河是个连毒果都分辨不来的半傻。
“我知道你辟谷早,也不喜欢这些东西染了你的那什么剑心,”落潇潇无奈,“别撒娇了,乖,你坐下来,少折腾。”
试炼已经开始一个多时辰了。落潇潇和落星河沿着河边一路走,竟然生生一个怪物都没撞见。
“可能有人来过。”落星河说。
落潇潇想了想,“我们中有人这么厉害?”
除开即将继任一荒之主的天云岚和吴千秋,落潇潇是现下整个时天府里最年长的了。她算是最了解这帮人实力的那个。
“阿姊,阮重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