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鱼预感到了她要说什么,急忙想打断她:“阿湘别——”别再提她和陈邪的关系了。
晚了一步。
她听见陈湘冲陈邪大声说:“陈邪哥,这你白月光啊,还记得吗!”
“白月光……我想想啊。”陈邪笑大了,故意拖着调子,慢吞吞地,看见心如死灰的霍沉鱼偏过头默默咬桃子,一脸全然不想面对这个场面的样子,便语调挑逗地故意问她,“我该不该记得啊,大小姐?”
听他那意思,他很担心他要是说记得,又要让她误会呢。
你就该闭嘴吧。
霍沉鱼心底这么想着,冷冷地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也不理会,拉过陈湘,强行转话题:“这个箱子是做什么的?”
“哦,这是陆哥哥给你留的。他出国前知道了你毁容留学的事,担心你想不开,写了很多封信放在里面,还有定情信物呢,叫我转交给你,要你等他回来娶你。”
陆定文,女配霍沉鱼的竹马,一直暗恋她,但从没表白过。
后来回国见到毁容的霍沉鱼,十分心疼,坚持要娶她,不过被父母强硬拒绝了。
身后有人“嗤”了一声,声音冷冷的,没有笑意。
霍沉鱼两只手抱住箱子,没搭理他,还在仔细回想陆定文对主线剧情的影响,又冷不丁听见陈湘说:“但是我觉得你不要等他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如你嫁给我陈邪哥,你就是我的小嫂子,咱们天天在一块儿玩,多好。”
这句话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霍沉鱼手一颤,震惊地看着双手撑在桌上、一脸期待地跟她对视的陈湘,想了好一会儿,憋出四个字:“大可不必。”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除非是不打算活下去了,否则霍沉鱼干嘛要自寻死路。
这时候门外开进来一长串豪华车队,应该是去机场接老爷子的车回来了。
他们陈氏的私人机场离别墅不是很远,二十多分钟车程而已。
霍沉鱼忙把箱子抱到一旁的柜子上放着,唯独手里的大半个桃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她扔掉——霍沉鱼看见陈邪正叼着烟歪头冷眼凝视她。
如果不扔,吃了一半的桃子也不能放回果盘里,也不能人家主人回来了,她这个小辈客人吃着桃打招呼。
愁人。
都怪陈邪。
陈厉夫妇跟在陈老爷子、李老夫人身后进来,霍沉鱼和陈湘乖巧地打招呼,四人笑着点点头,一扫大厅里的人,目光都顿在陈邪身上。
陈邪看了他们四个一眼,敷衍地站起来让了个座,走到了霍沉鱼旁边坐下,说了句:“回来了?”
霍沉鱼把拿着桃子的手背在身后,看着陈邪皱紧了眉。
他跟陈家的关系果然不好。这种要死不活的态度,陈老爷子还不当场生气。
谁知四个人对这种态度还一脸惊喜,好像很意外他会坐在这里打招呼。
陈老爷子脸上止不住的高兴,笑骂:“哎,回来啦。你这小兔崽子,还算有点良心。”
李老夫人也笑眯眯地看着陈邪,那份慈爱藏都藏不住,要不是怕让他反感,老夫人都想坐到他旁边去摸摸头。
她这心肝宝贝大孙子,谁说他对这个家一点情意都没有的?虽然平时不着家,冷冷淡淡的,但今天他们老两口过来,他还是有特意留在家里等他们嘛!
陈厉素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意,儿子总算有一天留在家里了,还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看得他差点猛虎落泪。
这么半年,他还没有跟儿子说过几句话呢,今天甚至说不定还可以一起吃饭,他再也不用酸儿子曾经去办公室等言浓了。
“还是爸妈面子大,这小子才肯待在家一次,平日八点就见不到人了,更别提主动打招呼。”陈厉嘴上说着坏话,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宠得很。
霍沉鱼表面平静,心底却有点感动,明明是陈厉夫妇用撤职换来陈邪留在家里,他们还装出吃惊的表情,把功劳归在老爷子老夫人身上,可以说很有孝心了。
陈厉一句话哄得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地夸陈邪。
落座后又看见陈湘和霍沉鱼两个人还站着,老夫人先叫陈湘乖孙女坐到她旁边去,然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圈霍沉鱼,问赵言浓:“这是?”
陈老爷子看了看霍沉鱼,又看了看挨着霍沉鱼坐的陈邪,喜上眉梢地问:“这是我孙媳妇儿啊?真好看,小兔崽子眼光不错。”
什么?
谁?
霍沉鱼如遭雷劈,呆了呆,急忙摆手,礼貌但有点慌张地说:“没有没有,不是的呀,您误会了,我是来找陈湘玩的。”
赵言浓认出了霍沉鱼,看她被吓到了的样子,忙解围笑说:“这是霍家千金,霍沉鱼。”
霍家千金他们不知道,霍沉鱼这个名字,他们知道。这屋子里四个大人,谁还没仔细看过一份陈邪这些年来的经历档案呢。
对“霍沉鱼”三个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陈家长辈看她的眼神,不仅没有因为她的否认冷淡,反而更诡异暧昧。
“沉鱼啊,好啊,快坐——就坐那吧,近。”四双眼睛笑眯眯的。
霍沉鱼看看旁边冷脸坐着叼烟的陈邪,叹了口气,小心坐下,神色很复杂。
说不上他们态度哪里奇怪,她就是觉得头皮发麻。
“还孙媳妇儿,想得挺美。你们别把人给吓跑了,人来找陈湘的。”陈邪手上夹着烟,把酸枝木大茶几上那只莲纹瓷瓶抓过来,转头看向她。
瓷瓶一看就价值不菲,问题体型还不小,陈邪可以一只手抓过来放沙发上,其他人可不行。
霍沉鱼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果然,陈邪语气淡淡地对她说,“麻烦大小姐帮我把这瓶子放那边柜子上,放这碍事,我不能伸腿。”
——茶几上伸什么腿。
众目睽睽,长辈在列,怎么能做如此粗俗放肆的动作?
霍沉鱼额头青筋跳了跳,睁大了眼,警告的眼神在莲纹大瓷瓶和陈邪臭脸之间来回看,背在身后的手一紧,差点把手里的桃子砸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