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邪冷冷地盯着她,没什么情绪,也不插嘴,不知道是不是在听,听进去了没有。
“你的性格,跟我不一样。我喜欢的,你也全都不喜欢,在那种氛围里,你连饭都吃不下去。为什么非要勉强呢?”
“好比现在,我困得不行,你却一点都不想回去睡觉。”
她最后这句特别要紧。
“差异大就大呗,又不搞复制粘贴。你不喜欢的事,我可以不做。”陈邪不知怎么了,一脸烦躁,偏过头看着地面,“是不是我变成你喜欢的那样,你就会喜欢我?”
可是那样,她喜欢的是他吗。
应该只是他扮演的那种让她喜欢的人设吧。
陈邪想到这里,觉得无比难受纠结,又渴望得到她一点喜欢在意,又不能接受她可能是透过他喜欢别的人。他连他自己的醋,都会吃。
霍沉鱼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现在,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和陈邪在一起,充满危险的不稳定因素。
她不想最后陈邪说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了,她还得没命。
这种还未来却又被注定、被已知的危险,不管陈邪现在怎么做、怎么保证,好像都是徒劳。
人是会变化的,命运也是,不可捉摸。
不过,他怎么总觉得她讨厌他啊。她也没有随便到可以让讨厌的人又亲又抱吧。
她一直不是不喜欢现在的陈邪。她只是不喜欢他那些习惯。
霍沉鱼看他半天,低下头,轻轻地咬着牙,有点委屈的生气:“那你想要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带其他女生出去玩。”
陈邪怔了一下。
大小姐这句话。
他粗糙厚重的手掌心开始出汗:“我没有带。”
“你带了。”霍沉鱼别扭地说。
“没有,昨晚那是别人带的,那不在追她吗。”
“可是如果你说不要带,你的朋友也不会带。但你不说。”霍沉鱼提起这个,越想越不高兴,不能保持刚才那么平静理智,又生起气来,“你就不能不带她们出去玩吗?”
她终于忍不住,冲陈邪发火:“顾庭深和陆定文跟我说句话,你就生气得不行,还要我哄你。你自己身边一个接一个的换,带到我面前来,挑衅我,难道我就不会生气吗?我也是有脾气的。”
陈邪静静地等她说完,冷漠绝望的黑眸突然有了神采,盯着她,不确定地试探:“我是吃醋,不是生气。”
他被拒绝太多次了,以至于现在即使捕捉到什么,他也尽量不往那方面想。
如果大小姐能,再表现得明显一点……
霍沉鱼偏头不说话,自己生了一会儿气,扭头鼓起两腮,怒道:“那我怎么说,也跟你有婚姻关系,我不能吃醋吗?”
她话音刚落,下一秒就被陈邪一把抱住,力气大得快要折断她的腰,像是想把她直接揉进身体里去,动作粗暴,语气却很温柔地哄她:“那以后不带了。你别生气,她们不值得你吃醋。还有什么不高兴,你说说。”
“你是不是喜欢盛翘?”
“不喜欢。”只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要和她聊天。我开门的时候看见了,你们聊了好久。她只是替顾庭深求情吗?”霍沉鱼特别介意,或者说她一晚上就是在介意这个。那么多理智的分析,全都在为吃醋找借口。
说着她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也不管了。两只手揪着他的衣服,把头埋在他胸膛上,有点想睡觉,但还是坚持要把气撒完:“你以前不会和她说话的,你还因为她对我不耐烦!”
他什么时候对她不耐烦了?
陈邪沉默几秒钟,突然笑了一下:“你连她的醋也吃啊?”
霍沉鱼憋着小脸,很严肃,不说话。
“得,我跟她真没说什么。她提到你,我才听的。”
“说我什么?”
“说要是顾庭深因为这事进去,判决当天,你就会有生命危险,一直到你——”“死”这个字,陈邪不想加在她后面,顿了一下。
霍沉鱼却已经知道:“直到我死?”
难道她这样也算破坏主线剧情?
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顾庭深如果进去坐牢,以霍氏集团的影响力和可能造成的损失,至少七年起步。
盛翘会等他那么久吗……
全书完结的时间线,都没有写到七年以后。
“她怎么知道这种事?”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吧。
“她认识个术士,是上次来我们家那个人的师弟,那人跟她说的。”
又是这个狗术士。
霍沉鱼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情绪很奇怪,抬起头,斜睨着陈邪:“那你还不答应她。”她的命不重要吗。
“我也不能因为她随便一句话就帮忙啊。”陈邪歪头,看着她的颓废眼神里染上笑意,说:“姓顾的那么搞你家,我因为她出手阻拦,大小姐还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霍沉鱼听出他话里在笑她刚才吃醋,脸色不自然地打了他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你好烦呀。”
“嗯,我烦。我要不这么烦着你,你刚才是不是真打算不理我?”陈邪“啧”了一声,“大小姐撂狠话是真够狠的,比老子都会说。”
霍沉鱼看他一眼,又飞快移开眼,有点羞愧,小声辩解:“我并没有故意说狠话。”
有也只有一点点。
“行,那你不生气了吧?别跟我闹了?”陈邪再也不想刚才那样的情绪再来一次,他真怕他受不了。他哄着霍沉鱼,低声说:“回家睡成不成?”
霍沉鱼还有点没缓过来,不生气了倒是,就是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羞恼,不想立刻跟他回去。
她现在看一眼陈邪,就能尴尬娇羞得脸红到耳朵上,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让她现在和陈邪回去睡一起,她能别扭得一晚上睡不着。
霍沉鱼努力往下压上扬的嘴角,抬着下巴,说:“我明天再看吧,今晚我要在我家睡。”
“那我也睡你家得了。”
“那可不行呀!”霍沉鱼被他真往前走的举动吓了一跳,又急又烦,从他怀里出来,说,“我真的好困了,你快回去吧,别总是半夜不睡觉。明天我醒了给你打电话。”
陈邪看着她,心里软得化成一滩水,只能点头,说:“成,那你可要记得啊。上去睡吧。”
霍沉鱼说“嗯”,临走,看了他好几眼,转过头慢吞吞地回去。
夜风卷起了裙角,翻涌出缥缈的雪海,她越走,越遥不可及。
陈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其实盛翘还有一句话,他没跟她说。因为不辨真假,他怕她听了心里害怕,从此离他远远的。
盛翘说:“你们如果在一起,你会害死她的,陈邪哥。”
霍沉鱼快走到铁门口,脚下一顿,又转过身,歪头看着一直站在那没走的陈邪。
看了几秒钟,她又折回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一路小跑到陈邪跟前,跳起来扑到他身上。
又香又软地扑了个满脸。
陈邪急忙两只手抱住她,笑大了,心跳得特别快,说:“干什么,舍不得老子?那还不跟我回家。”
霍沉鱼不说话,两条白嫩嫩的小胳膊紧紧搂住陈邪的脖子,抬起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
还不等陈邪凶狠地回吻,她就立刻移开,歪头到左边,亲了一口左脸,歪到右边,又亲了一口右脸,吧唧的声音特别清晰。
霍沉鱼湿漉漉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陈邪笑得很甜很美,娇娇软软地趴到他耳边小声说:“晚安。”
操,她这样,他还能晚安得了吗。
霍沉鱼捂着脸,一口气跑进花园铁门,回头看了看。
陈邪还斜斜地倚在路灯上,抬着下巴,后脑勺抵着灯杆,盯着她,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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