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七点有早自习,霍沉鱼在校门外磨蹭了一阵,六点四十几才进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到了一小半,都埋着头,做题的做题,看书的看书,安安静静的,像有老师在一样。
霍沉鱼找到自己的座位,把手上粉粉嫩嫩的一瓶布丁放在课桌上,拿湿纸巾擦干净桌椅,书包放进去,走到后面扔掉垃圾。
顾庭深和盛翘坐在旁边,跟她的座位是同一排,只隔着一条过道。
看霍沉鱼路过,顾庭深余光瞟了她一眼。
她在座位上坐下,布丁放到课桌里,拿出练习册,专心做题,复习以前的课程,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说主动解释周六的事。
之前每天早上进了教室,她都要先和他说话,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顾庭深脑子里转了几秒,冷笑一声,觉得她在故意引他注意,也不理,看她能憋几节课。
早自习下了课,住宿的学生去食堂吃早饭,霍沉鱼把布丁拿出来,一边吃,眼睛还落在书上。
文仪问她要不要去上厕所。
霍沉鱼抬起头,指了指布丁,说她吃东西,不去。
文仪撇嘴逗她:“有好吃的也不给我带一个。”
霍沉鱼解释说:“别人给的。这家店太远了,放假我请你去吃。”
“谁给的啊?男生?”
霍沉鱼对着文仪好奇的眼神,迟疑了两秒,眼神转开,低下去盯着玻璃瓶,特别小声地说:“陈邪给的。”
“陈邪?!隔壁职高那个吗?你不是一直不搭理他的嘛?上次他让我帮忙给你东西,你还跟我说不要帮他,你有点害怕,怎么现在还吃上了?”文仪特别震惊,手肘撑在她的课桌上,用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眼睛瞪得溜圆,“你们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没有、没有。”霍沉鱼被她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摆了摆两只小手,一边否认,一边尴尬地看了看其他同学,软软地低声说,“我只是觉得他人挺好的呀,不用那么怕他。”
班里安静,周围几排的同学听见文仪的话,都转头惊讶地看着她们。
陈邪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十三中隔壁学校的老大嘛,而且大大方方追了霍沉鱼这么久,谁都眼熟他。但是以前霍沉鱼从来没搭理过,连话也不说一句,今天居然会收他送的东西。
什么情况,名花终于要有主了?
霍沉鱼看见同学探究的眼神,更加不自在,低下头,耳朵发烫,脸也热。
“他人怎么好了?”文仪笑得非常暧昧,冲她眨了眨眼,揶揄地问,“你怎么一说起他还脸红啊?”
一个女生提起一个男生会脸红,代表什么,很明显,尤其霍沉鱼平常根本不搭理追她的男生。
“哪有脸红,我只是有点热。”霍沉鱼跳过她前一个问题,掩饰性地用两只手对着脸扇风。
结果说完脸更红了。
“你就跟我装。跟我说说嘛,他是怎么让你突然觉得他不错的?跟你表白了?还是怎么你了?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文仪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爆炸性问题。霍沉鱼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几秒,只娇羞地小声说:“没有在一起,我还小。”
“噗,”文仪差点笑喷了:“沉鱼你,你说话怎么这么好笑。你还小,难道你让他等你长大?”
“嗯,他答应了的。”霍沉鱼一本正经地认真点头。
文仪愣了愣,没想到她来真的,欲言又止半天,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顾庭深两人的空位,叹了口气,说,“算了,比喜欢顾庭深强,至少不受那口窝囊气。”
之前看顾庭深摆明护着盛翘,又不直接拒绝霍沉鱼,让她受委屈不说,气不过跟盛翘吵完架,还得被他逼着给盛翘道歉,真的巨恶心。
两个人在这聊了半天,打了预备铃,文仪坐回座位上,吃饭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回教室。
顾庭深和刚哭过的盛翘一前一后进来,经过霍沉鱼的课桌时,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去看她。
霍沉鱼微微后仰着身体,歪着头在课桌里找早上第一节课要用的课本,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记得她带了的,怎么找不到——啊!找到了!
霍沉鱼松了口气,拿出来,旁边顾庭深用笔敲了敲她的桌子边沿。
她皱了皱眉,转头看他。
顾庭深给她递了张纸条:我上周六在光彩那边的超市看见你了。
霍沉鱼看完,犹豫了一下,没回他,揉成一团放课桌里,打开语文书,拿着笔做预习。
顾庭深冷下脸,又递给她一张:我看见你和职高的那个在牵手,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
霍沉鱼很不耐烦,扫他一眼,埋下头刷刷刷写了两行字,扔回给他:你说我要是搭理他,就不要跟你说话,我确实没有理你,所以你能不能也不要再跟我讲话了,好烦。
“?”
说他烦?顾庭深愣住。
盛翘看见他错愕的表情,更生气,拿手肘状似无意地用力捅了他一下。
顾庭深吃痛地拧着眉,看了看侧身背对他的盛翘,忽然觉得自己上了霍沉鱼的当似的,对她有点过分殷勤,下不来台,也干脆不理她。
中午放学,霍沉鱼脖子上挂着校牌,一个人往校门外走。
她答应陈邪中午和他一起吃饭。
快到门口,冷不丁有人追上来跟她并排,压着声音问:“你在跟我置气?”
霍沉鱼偏头,看见是顾庭深,把唇抿得紧紧的,懒得理他,脚下越走越快。
顾庭深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抓住她的小臂,语气骄矜:“你要是为了引起我注意,故意跟他玩玩呢,劝你最好快点收手。你要是真的想跟他谈,天天和那群人走歪门邪道,你就得好好想想,你爸妈知道后,会不会同意。”
还拿她爸妈威胁她?
他想怎么样呢?她要和谁一起玩,凭什么要经过他的批准?
她也不怕他告诉霍父霍母,他们又没有在一起。
霍沉鱼不想说话,扭着手臂挣扎,讨厌被他碰到,但周围学生特别多,又不好大吵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