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背呢？！”对面也骂，“道具服装，说多少回了。”
“哦。”裴耀华赶忙又把手机拿近了跟虞秀讲，“是叫，那什么道具服装。”
“哦~”虞秀恍然大悟。
......
好吧，他还是不明白。
虞秀小声又问他，“那个，道具服装是什么东西啊。”
“就是游乐场穿得那个，见过吗？一个人，套一个大件儿，打扮得跟玩偶似的那个。”
“哦哦！！”这回虞秀可算听明白了，小手在空中比划着，兴奋地弯着眉眼，“是那个吗？”
“哎，对。”裴耀华点点头，“就是那个。他这有一批呢，我去看了，都还不错。”
“嗯。”虞秀捂着嘴也掩不住地笑。
裴耀华也眯起眼笑眯眯问他，声音多了几分连自己也听不出的宠溺，“你老傻笑干什么。”
“没有没有。”虞秀清清嗓子，努力不让自己笑，“那然后呢？他要怎么办？不会是送给我们吧。”为什么要说“们”......虞秀又偷偷红了脸。
还好，还好，对面看不见。
那头裴耀华却是爽快地答应了。他说，“行啊，我就是问你这个。六子他说...哦，六子就这的老板。他说他听强子说我们最近做宣传，正好我也在这儿，就让我顺道从库里挑几件儿，也算是给助助阵，显得声势大一些。”
“嗯。”
“我一听，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就去顺道看了看。你这两天不是给发传单吗？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挑一个，到时候咱就穿这个发。”
“都行。”虞秀说，“我还没穿过呢，什么样的都好。”
“成，那我就给你挑一个吧。”裴耀华在仓库四处看一眼，又说，“我看你手机壳子上是只猫，你挺喜欢猫吧？那我给你挑一个，咱拣好看的拿，到时候要是穿着不合适，你放屋里摆着也好看。”
“啊？”虞秀有些手足无措，“给我啊？”
“那可不，”那头裴耀华笑起来，“那我留着也没用啊。总不能穿这个打拳去吧？”
“哈哈哈。”虞秀被逗笑了，撩了撩头发捂着话筒小声问他，“那你这个是不用给他钱的对吧？”
裴耀华一下子挺起腰来，说话也粗声粗气，“那给什么钱，老子拿也拿了。再说了，就算我要给，他能好意思要？”
“要！我怎么不好意思啊我。”那个叫六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偷听电话来了。刚巧机器也停了，一听清这话那还能忍得住，立马就叫起来，“你拿我东西，还我不好意思？”
裴耀华横他一眼，说话一身匪气，“哦，那老子新店开业，你这当兄弟的不他妈得给点儿礼金？要你几个破皮套你还甩脸？来，再喊一个？”
“哎哟我去，姓裴的你讲话可得凭良心。你就说健身房买那地，我刘斌忙前忙后给你出了多少力？”
“滚蛋。一码归一码，买地归买地，开业归开业。两份份子钱一份也不能给老子少了，少跟这耍赖！”
叫刘斌的显然没见过这么无赖的，结巴了好半天才开口，“我操！谁他妈赖呢！当土匪也没你这么抢的啊。得得得！把我那东西给我留下，你今儿一件也甭想带走了。赶紧走走走！”
裴耀华大概也是恶势力当多了，理不直气也壮，更逼一步，“哎。那六子你要是非这么说，今天这库里的东西，我还全想拉走了。”
“你他妈，他妈，我去......”
“废什么话，练练？”电话那头裴耀华笑得爽朗，虞秀守着手机另一边，听对面两个大男人跟毛头小子似的斗嘴逞雄，抿着嘴小声又小声地笑，多听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挂上电话。
幼稚，虞秀捧着手机摇摇头感慨，男人果然都是长不大的小屁孩儿。
这一夜呢，虞秀睡得很早。
可能是白天发传单东跑西跑的真给累坏了，顺便还做了一个梦。
其实这个梦虞秀梦见好多好多次了。打高中的时候，他就梦见过。
梦里是什么样呢？
虞秀也记不太真切，只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印象。大概是一片湖吧。
哦，兴许是海。
总之他也分不清，只记得梦里如镜一般明净无尘，天上地下白茫茫连一片，唯水云近处有一座小岛，岛上长着很高一棵树。
那似乎是桃树，又或者不是。
一棵树就那么擎天铺展着，满树绽开着樱红色的花。
纷纷的花瓣从天空和树上簌簌落下，舞着旋儿落到天上水面和树下。
虞秀呢，就在树下安安静静地坐着，穿着一身古装的长裙等待一个人。
那裙子似乎是白的，又或者也是樱红。虞秀好像是个男的，又似乎是个女的。
他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自己一直坐在树下等。他不知道自己要等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等了多久。
可他知道自己是在等，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而且他坚信，那个人也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