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公平和不公平这个我就不爱听了,上次‘桃仔’大姐来的时候同样送我们地瓜你们还多送了一只土鸡我都没话说,谁家的鸡鸭能比你们多呢,我有说不公平这三个字吗?”林二婶接过话茬儿道。
满江婶被林二婶这么一说愤恨似乎不减反涨。
“我们家有这么人,天一亮一张张嘴巴吧嗒吧嗒的就要吃的,不像你们人少儿女都不在身边,你说这话是在嫉妒我们吗,告诉你你不要给我添乱,我这个当婆婆的教训自己的儿媳妇你最好不要不要出来说三道四的。”
秋兰委屈地说的难道在这个家她连话都说不得了吗,文芳紧接着出面发声了。
“嫂子,现在已经没有封建社会的那一套了,每个人的嘴巴都长在自己身上,谁敢限制你的自由,有话但说无妨。”
“耀雄,这是怎么回事儿?!”耀成和满江嫂异口同声,耀雄连忙拉回文芳。
能看出来林二婶心里也是极度不满,她恨得牙痒痒私底下鼓起了拳头。
我本不晓得林家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只想串个门儿看看这些小孩子罢了,我刚进林家院子就听见里面一阵鼓动,耀成和秋兰起了肢体冲突满江婶转而揪起秋兰的长发,顿时哭声喊声陷入一团,林二叔和耀雄等人竭尽全力拆散他们林二婶领开泪流满面的玉婷和伟强往外走,文芳大喊:“‘夭寿’(闽南语常用口语,接近于‘要命’等意),当婆婆的殴打儿媳妇,比黑社会还凶残。”文芳见到我说我来得正好她要我去一趟秋兰的娘家报个信,我根本不熟悉去路,文芳还耐心地讲解了许久。
要说秋兰的父亲那真是个慈爱的父亲,我第一次见到他他正蹲在地板上耐心地修铁锅,砰砰砰的声响几乎要盖过人的声音,她的父亲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右手拨正了一下老花镜又连忙叫坐,我等不急一开口就把事情告诉了他,秋兰的母亲从里屋出来忙问秋兰怎么了,或许是为了尽量不让事情闹大,秋兰的父亲编了善意的谎言只是说秋兰托人来问前两天拿了个铁锅回来修不知修好了没有。
我和秋兰的父亲赶往林家,半途中和秋兰的大姐秋英碰面了,秋英得知消息称怎样也要接秋兰回娘家,这时他父亲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
当两家尊长站一块儿的时候事情还是不如想象的会有所好转,满江婶自然还是护着耀成并指责秋兰苛责丈夫,耀雄文芳等人不断地打圆场,有口吃的林二叔原本也想出面说几句没料到林二婶一个干瞪眼就把他吓坏了。看着以泪洗面的秋兰秋英果断地说:“秋兰,准备一下,我们回家!”
“大姨仔,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做得不对吗?你要带走她,这话听起来好像怪怪的,我们当长辈的话还没说完你说这些合适吗?”满江嫂话中带话诘问秋英。
“亲家母,我二妹秋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自己最清楚,既然不能在这个屋檐下立足那么我们只能领回去了,耀成,你听好了”
“秋英”
尽管秋英想要说的话一再的被父亲打断,但秋英还是执意把话说完。
“自古为人媳妇尤其长男的媳妇最难当,我也是人家的儿媳妇我了解,亲家母,你是长辈,你也一样是女人请你扪心自问,如果秋兰今天所做的一切还有错的话那么对不起,我们只能失陪了,我带秋兰回去。耀成你听着,在你还没有明确表态什么看法的情况下我不能留下我妹妹,请你做个选择!”
“亲家,你看,这就是你所教育出来的女儿吗,说话振振有词一套一套的,还有没有把我们当长辈放在眼里了?”
两个长辈交际的时候文芳偷偷地领开秋英向她一阵耳语,秋英更加坚定信念今晚一定要带走秋兰。耀成心底还以为或许这只是表面上的恐怖而并非现实的残忍,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还写在脸上。这时满江嫂也哭了起来。
“亲家,你说我容易吗,我一个守寡的女人拉拔三个孩子长大,好不容易他们也都各自成家了,你说我是疯子吗,我喜欢这个家吵吵闹闹吗,你也说个公道话吧。”
“阿母,我一心只想当林家的好媳妇,从来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是什么命,老天爷怎么让我这么痛苦”秋兰看着手臂上的淤青泪水又不禁滑落下来。
秋英的心里重复着文芳刚才所说过的话,暂时带走秋兰留下孩子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过两天他们会自动找上门的。
饭桌上的饭菜还飘散着香味但却没有人享用,秋兰最终被秋英带了回去,眉头深皱的秋兰父亲也没有说什么,玉婷和伟强则留在林家放肆地哭泣,这个头发已经极大部分染霜的外公想要多看两个外孙一眼,他频频回头看最后还是一声长叹,他的心里想着我无辜的外孙们,不是外公狠心外公也是没有办法,就让你的大姨去办吧,你的父母应该过两天又会重归于好的。
秋兰的母亲是个有点脾气的人,她简直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的,她责怪秋兰父亲要是一开始老实交代她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此事,几次秋兰母亲想要出门前去理论结果都被强揽了回来。用秋兰父亲的话,就是怕你知道了事情就更不好处理。其实秋兰父亲的心声多么想说出来让大家了解,他不是懦弱不是不敢拿出态度,要是一味的硬碰硬恐怕日后秋兰会更加难以在林家立足,用一句闽南语老话来说,“父母不可能陪孩子一世人”,也就是说父母不可能陪孩子一辈子。
而至于秋兰的母亲则放下狠话,她要秋兰尽管住下来看看林家接下来还会耍什么把戏,想要过她这一关没那么容易。满江婶极力站在儿子一边,秋兰父母为维护女儿的尊严做法却不尽相同,秋兰坐在椅子上痴痴地想着,不知道她的两个孩子们究竟会怎么度过这个没有母亲的黑夜,不知过了今夜明天天明还会发生些什么。